山间洞穴。
暖暖的灯光闪烁,里面桌椅俱全,桌上摆放着茶具和糕点。
旁边,是一个木雕花的大床,柔软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个小小的金鼻白毛鼠,呼吸微弱,似乎生命即将消逝。
一个劲装男子站在床边,他的脸上,一道疤痕从太阳穴延伸至眼角,给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添了一份肃杀之气。
男子眼神忧虑看着床上的白鼠,不时朝洞外看一眼。
从洞外朝洞穴里面看,却是什么也看不见,更没有烛光和任何桌椅床榻。
偶尔有夜间的动物想要进洞避风,却发现自已就像遇到鬼打墙一般,永远也进不去那个洞口。
就在男子朝洞外看第三眼的时候,一个女子出现在了洞门口。
她一身落拓绿衣,正搓着手,似乎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
男子赶忙迎了过去:“卞隽姐。”
卞隽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又使了一个洁净术。
随即将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卞隽面露嫌弃:“怎么还是一股韭菜味!”
男子一脸无奈:“卞隽姐,快帮帮阿灵吧。”
卞隽挑眉:“阿鸡,慌什么?关心则乱,你可知道?”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抬腿踏入了山洞。
阿鸡跟在她身后,只是勉强一笑,目光依然急切的看向床上的白鼠。
卞隽眼神扫过司灵,抬手便将一缕妖气注入司灵身体。
半晌,她缓缓收手,摇了摇头。
阿鸡见她这样,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卞隽姐,你摇头是什么意思?阿灵没有办法了吗?”
卞隽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来到桌前坐下,不急不缓地给自已倒了一杯绿茶。
轻啄了一口,道:“你阿灵几百年的修行不是白来的,虽然不知道是谁给她渡了佛气,伤了一些元气,但问题不大。”
说着,卞隽又用两根纤纤玉指捻起桌上的糕点,嗅了嗅,然后轻咬一口:“我已经将她凝滞的经脉通开,她马上就会自已恢复,连她的腿也会慢慢长回来的。”
阿鸡一口吐出胸中的郁结之气,脸上难得有了一些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转身坐到床榻边,眼神专注的看着司灵。
卞隽垂下眼眸,眼神复杂。
司灵的问题根本就不在于此,今晚只是小伤罢了。
她刚刚探测司灵体内,发现她的妖力大部分都在沉寂之中,好几日都没有调动过的迹象。
昨日以来,卞隽变幻成小公主樊绮月的模样,靠近慧广法师,也发现慧广法师身受重伤。
司灵来墟云山之前,找过她。
她一脸兴奋,说她发现那个十世转生的淡然佛子,今生转世成了墟云山的三弟子。
于是她便来了。
待了一段时间后,被慧广法师发现了踪迹,两人爆发了一场大战。
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她在快要突破修为的时候乱跑到别人地界啊。
还毫不避讳的引来雷劫。
这么大动静,跟踢馆有什么区别?!
根本就是没把人墟云山放在眼里嘛。
慧广法师寻到了刚渡完劫的司灵,一妖一人打了一架,司灵和慧广法师都受了重伤。
卞隽抬眼,眼神中闪过一抹钦佩。
刚渡完雷劫,拖着被雷快劈焦的身体,都能与即将塑成金身的大能打成平手,看来,司灵在墟云山时,修行又进了一大步。
只不过,她刚刚探查的时发现,司灵体内的妖气,现在虽然可以说是充沛醇厚,但大部分妖气都沉寂着,这几日几乎没有调动的痕迹,连绕周身经脉运行的日常修炼也不曾有过。
就像是这具身体刻意不去使用一般。
这不应该啊。
修行到卞隽和司灵这般境界的妖,对于妖力的调动就如同呼吸一般,已经是融入了身体的本能。
不调动妖力,才是需要额外的意念控制的事情。
而且,与此同时,她也没有使任何法术掩盖自已的气息。
不过,几乎所有的妖气都在沉寂之中,掩不掩盖的,倒也没什么要紧。
现在的司灵,即使是有修行的大能,看着她,也只会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老鼠。
问题就是,为什么她要这样?
司灵从不是一个惫懒的妖,从她认识她起,修炼就没有一日的停歇。
如此疏于修炼,这还是卞隽第一次见。
昨日在前殿,卞隽虽然变成樊绮月的样子,但若是原来的司灵,也应该一眼就看出她的本身。
只是她暗示了那么多,司灵也是呆呆愣愣的样子,想要传音,却发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
只有两种可能她听不到传音。
一是她刻意屏蔽了,二则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接收传音!
结合今晚的探测结果,卞隽一时不知道哪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这里,卞隽缓缓开口:“你日日在司灵身边,可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阿鸡没有转头,眼神依然望着床上的司灵。
如果卞隽此时能看见阿鸡的脸,便会发现,此时他的眸光闪动,涌动着难言的复杂情绪。
沉默半晌,阿鸡摇头:“没有。”
卞隽皱眉,是没有,还是不愿说?
不过,阿鸡与司灵的灵魂结了血盟,阿鸡的生死与司灵无关,但如果司灵魂灭身死,阿鸡必然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看到阿鸡如今依然好好的站在那里,卞隽也安心了一些。
看来司灵大事没有,应该就是经历了雷劫和大战,修为受损严重,脑子不好使了吧。
以前她也听说过之类的传说......
此刻,床上闪过一阵白光,床上的白鼠迅速变成了沉睡中的女子身体。
不是只有腿和脑袋奇怪身体,而是一具完整的身体。
似乎是卞隽刚刚替司灵疏通的经脉起了作用,妖气在她体内翻滚窜动。
那只断了的腿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
先是长出了粉红色的血肉,包裹住了裸露在外的骨头,然后那断了一截的逐渐变长,在长到和另一只腿差不多长的时候,分化出了脚趾头。
粉色的血肉也在眨眼间变成了白皙的肤色,似乎之前的断腿只是个幻觉。
躺在床上的司灵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她感觉全身都酸痛,不像是自已的。
经脉喷张,头也昏昏沉沉。
睁开眼睛,她看到了一脸惊喜的阿鸡,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绿眸女子。
她勉强坐起身,但身形略有不稳。
阿鸡见状,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嗯?胳膊?
她有胳膊了?
人胳膊!
再低头一看,好家伙,是腰!
司灵上下看了自已一眼,连被截断的腿都恢复了!
这是一具人身!
一具完整的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