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明为了让司灵能够稳稳地待在怀里,专门在宽松的僧袍里衣上系了一根腰带。
有了这根腰带,司灵确实坐卧都很安稳。
但是,这腰带是系在里衣上的,外面依然是宽松的僧袍。
司灵轻手轻脚的偷偷翻到外衣和里衣中间,然后往下攀爬,从净明的衣角处钻了出去。
司灵是一只小鼠,本就生的小巧,现在又刻意放轻了步子,净明一时间并未察觉司灵已经溜走了。
这还是司灵第一次在白天离开净明。
她现在深知自已是一只,于是都是贴着墙角,见人就躲,见缝就钻。
幸好这墟云山并不是她原来世界的钢筋水泥之地,她一路出了东津坛的坛口道场,也没有人发现。
她一路沿着墙走,也没有个目的地,直到跑了一会,有些累了,她抬头,才发现自已到了墟云山外门弟子的院门口。
因为举办天音法会,基本上所有弟子都去帮忙法事了,院子里静悄悄的。
司灵抬头望向屋顶。
好像连那只肥狸花猫也不在。
这里没有别人,司灵的精神渐渐放松下来,贴着墙壁,慢慢朝后山的方向走去。
她想去找阿鸡。
自已一只鼠在这里跑来跑去,也怪无聊的嘞。
但似乎是这一路的平安将她今天的好运用完了,这一次,司灵刚走出去不到十步,她便踩到了一个和地面脚感不太一样的东西,还伴随着机械的响声。
这是?
司灵她第一次做鼠啊,她啥也不知道,听到了脚下机械的细碎响声,但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然降临。
下一秒,一个金属的夹子,带着尖锐的闭合齿轮,从两边猛地合上,她的右脚收回不及,被这夹子的力量瞬间夹断。
司灵发出一声惨叫,随即跌坐在夹子里面。
头顶锋利的夹子在下一瞬闭合,划伤了她的耳朵,割断了她头上的一簇白毛,在空中缓缓飘落。
鼠腿的切断处,骨头截面清晰可见,露出白色的骨髓,鲜血如注。
这是......捕鼠夹?!
腿上不停流着鲜血,司灵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捕鼠夹内空间狭小,连转身的空余都没有,若不是因为夹到腿,她跌坐在了捕鼠夹里面,恐怕刚刚连头都要被切下来,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司灵伸出爪子,推了推捕鼠夹,却没有推动分毫。
那捕鼠夹严丝合缝,不是她作为一只小鼠能够推动的。
血流了一地。
失血太多,司灵的神志开始模糊。
伤口创面太大,血没法自已止住,她又是鼠身,没有身上的衣物可以撕下来包扎伤口......
突然,司灵突然想到了自已获得的皮肤。
如果是不成比例的放大,那要是头和腿都变成人类的大小,岂不是可以将这捕鼠夹蹬开?!
透过捕鼠夹的缝隙,司灵看到太阳西斜的光线照射进来。
墟云山响起了代表一天结束的钟声,这表示着各项法事结束,僧人送走香客,便要各自要回到院门休息了。
一旦有人回来,发现一只老鼠在捕鼠夹中,她的命都休矣!
司灵忍着剧痛,将另一只完好的鼠腿抵住捕鼠夹的一侧,另一侧则是用头顶着。
远处已经传来了僧人的脚步声。
强撑着一口气,司灵调整好姿势,进入了识海,点击装备【美人的脸】和【美人的腿】。
一阵白光闪过,随着人腿和人头逐渐变大,果然将那捕鼠夹撑了起来。
虽然捕鼠夹依然锋利,但那对于人的体型来说,却只是受伤,而不至于致死。
被截断的那只脚变大之后,创面也同时变得更大,血流的更多了。
司灵勉力支撑,靠着墙壁站了起来。
失血过多,司灵本就白皙妖冶的人脸,如今白的像一具尸体。
尸体都没她的脸白!
她靠在墙上,等因为失血而导致的眩晕过去,然后左脚用力往外一跳。
如今失去了一只脚,她只能用单腿跳跃。
但刚蹦跶了两步,又是一阵因为失血而导致的晕眩袭来,来势汹汹。
司灵再也支撑不住,狠狠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一阵白光闪过,地上出现了一只昏迷的白鼠。
不知过了多久,右脚传来的疼痛令司灵猛然惊醒,鼠脸上全是惊惧之色。
周围是一片黑暗,身下是冰凉的金属状的平面。
她摸索了一会,发现这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空间,金属栏杆横竖相间。
她,在一个笼子里面。
又缓了一会,等自已眼睛能够适应这片黑暗后,她看向自已断了一截的右边鼠腿。
上面很随意的撒了一层止血的草药,似乎是不想让她死掉,但也没有想要好好的治疗她。
白骨露在外面一截,格外心惊。
司灵有些不敢置信,咽了一口唾沫。
她......就这样失去了自已的一条腿?
装备【美人的腿】时,那只腿也没有恢复。
这样的失去,是永久的吗?
她以后是残疾鼠了?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疾人福利怎么样,她能够在这个世界正常生活下去吗......
突然,不远处传来开门声。
有人走到了她的跟前。
司灵闻到了那股韭菜味,她心下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眼前的黑暗突然被撤去,戒远一只手上拿着一块黑布,似乎就是刚刚罩在笼子上的黑布。
另一只手上,则拿着一个烛台。
司灵看向远处的窗台,那外面,夜色笼罩,月亮已高高升起。
戒远脸上是不该出现在僧人脸上的狠戾之色。
他低声怪笑了几声:“桀桀桀,还是落在了我戒远的手里!”
“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只臭老鼠!桀桀桀桀桀桀......”
说着,戒远将手中的黑布扔到了一边。
蹲下身,目光死死盯着司灵:“那一晚,我知道是你们搞的鬼,害得我被全寺人嘲笑!”
戒远恶狠狠的呸了一声,向着司灵吐出一口唾液。
司灵本来可以避开,但由于右腿依然剧痛,因此还是沾惹上了一些。
司灵皱起了鼠眉,不知道是伤口痛的还是口水臭的。
戒远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说了句“等着”,就出了房间。
戒远一出门,司灵便蜷缩在了笼子角落。
真疼啊!
戒远叨叨叨的,真的够烦的......
不过,他一个僧人,脸上却是与佛门慈悲为怀毫不相干的阴鸷。
司灵的心又揪了起来。
想起昨晚净明担忧的样子,不知道他发现自已不见后,又会怎样的担心。
门口又响起了脚步声。
戒远回来了。
司灵嗅了嗅空中的味道。
除了戒远,似乎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