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快,扶着丞相。”
黄月英没想到自已这个一向不贪杯的夫君会喝得这么醉,赶忙招呼周围家丁搀扶苏辰进宅。
“好了,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已扶丞相进去休息。”
一阵香风袭来,下一刻,苏辰就感觉自已落在了一个瘦弱的肩膀上,不用看也知道是黄月英。
这让他有些不自在,黄月英怎么说也是自已的半个师娘,这靠的这么近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但眼下这种情况,他总不能忽然醒过来吧?
危难之际,诸葛果救命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娘,还是我来吧!”
“不用,不用,我来就行……”
黄月英的话还没有说完,苏辰就已经借着“酒意”滑了下去,准确无误的滑到了诸葛果那同样瘦削的肩头。
“呀!”
猝不及防的诸葛果下意识就要将苏辰丢掉,但在最后关头忍住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黄月英及时反应过来,搀扶住了马上要下坠的苏辰,将他牢牢固定在了诸葛果的肩膀上。
“你爹这是喝了多少啊?”
看着“不省人事”、几乎黏在诸葛果肩膀上的苏辰,黄月英无奈的放弃了自已搀扶的打算,对诸葛果吩咐道:“快,扶进去,小心门槛。”
在黄月英的催促下,诸葛果搀扶着苏辰往房间内走去,但一只玉手却是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腰。
剧烈的疼痛传来,让苏辰不由发出一声轻哼,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上疼痛了。
他已经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诸葛果知道自已是个冒牌货了,不然不会有这么无礼的举动。
虽然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对方是如何确定的,但他也看出来了,诸葛果似乎不打算揭穿他的身份,至少暂时是如此!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苏辰不是君子,所以是有仇当场就报。
几乎是诸葛果掐他的一瞬间,他的手就借着醉意伸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
诸葛果用力他也用力,以至于他最后是被诸葛果直接给甩到榻上的。
“果儿,你小心点。”
“要是你爹磕着碰着怎么办?”
黄月英赶忙上前查看苏辰的情况,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已女儿羞恼的神情以及涨红的脸色。
又费了好一番功夫,黄月英终于是将苏辰的外衣换掉。
眼看着黄月英还要将苏辰里面沾了酒渍的衣服换掉,旁边已经缓过来的诸葛果连忙阻止:“好了,娘,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吧!”
“这怎么行?”
“虽说你们是父女,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避嫌,还是我来吧,你去打点水。”
“不行,卦象上说我今天不能碰水。”
正在帮苏辰解衣的黄月英无奈的看了眼自已这个女儿,起身说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不行的话等我回来再换。”
“没问题的。”
诸葛果很是轻快的答应了,然而当黄月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脸上的笑容也是逐渐消失。
她看着还在榻上装模作样沉睡的苏辰,恨恨说道:“要换衣服你自已换,我可不会帮你动手。”
苏辰没有动作,依旧躺在那里。
诸葛果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但他也确定对方没有任何的实质性证据,这种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漏出破绽,给人把柄的。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没有哪个人敢随便怀疑他,所以,哪怕此刻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已的真实身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苏辰却依旧在那里装死,诸葛果有些急了。
要是再耽搁一会儿,自已母亲就要进来了。
她总不能真的让自已母亲给这个冒牌货换衣服吧?
走到榻前,看着依旧不动如山的苏辰,诸葛果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几根银针。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起来自已换衣服,我可就要动手了。”
苏辰依旧没有任何动作,鼾声反倒是越来越响,诸葛果漂亮的眸子之中也是多了些许怒意。
“好,这是你自已选的。”
“嘎吱。”
手中的银针还未飞出,外面就传来黄月英开门的声音。
“怎么这么快?”
来不及多想,诸葛果赶忙收起银针胡乱帮苏辰换掉衣服,准确的说是撕掉衣服,换的新衣服也只是简单塞进了被子里,并没有真的穿上。
这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可忙完一切的诸葛果只感觉自已快要累虚脱了。
眼前总会下意识浮现刚刚看到的东西。
“果儿,你身体不舒服吗?”
看着女儿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刚刚放下木盆的黄月英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没,没事。”
“只是有点热而已!”
诸葛果那蹩脚的借口听得苏辰直想笑,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女道长也不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也会有正常女子应该有的羞怯。
不过这婆娘下手挺狠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直接让他身上又多了几道掐痕,早知道之前就多收点利息了。
“你这身体也太虚弱了,这些天就先别回观里了,呆在家里,娘给你好好补补。”
说话间,黄月英已经将手帕打湿,仔细帮苏辰擦拭了起来,从额头到脸颊,擦得很是仔细。
可没过一会儿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停下手中动作,看着榻上依旧在“熟睡”的苏辰,皱眉问道:
“果儿,你有没有发现,你爹好像变年轻了很多?”
苏辰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他现在虽然是闭着眼睛,但也能够感觉到,黄月英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已看。
但真正让他紧张的还是诸葛果的回答,从对方之前的举动来看,诸葛果应该不会揭穿自已的身份,但这毕竟只是自已的猜测,而且黄月英也绝对不是傻瓜,要是诸葛果的回答有破绽,也很容易引起她的怀疑。
但愿诸葛果这女人不是胸大无脑!
苏辰在心中嘀咕的时候,诸葛果已经来到了旁边,凑到黄月英面前说道:“娘,这件事我不是在书信里和您说过了吗?”
“是说过,可你爹这变得也,也太年轻了……”
黄月英看着榻上的“夫君”,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今晚刚见面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已这位夫君变年轻了,但因为有着诸葛果那封书信的缘故,没有太在意,可现在一看,自已这个夫君岂止是年轻了十岁啊,就这皮肤状态,你说他十几二十岁都有人信。
“那是因为我后面又帮爹找了一些珍贵补品,其中更有一株张道陵前辈珍藏的万年人参……服用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爹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好,现在都快要跟个年轻小伙子一样了。”
苏辰差点憋出内伤了,这诸葛果还真是会瞎扯,什么万年人参,你干脆说十万年人参得了,那样说不定还会有人相信。
黄月英身为大户人家的女儿,但也没有听说这世上有什么万年人参,甚至于连千年人参都没有见过,但张道陵的名号还是知道的,这可是道家响当当的人物,哪怕他们这些大家族也是如雷贯耳。
或许人家真的有万年人参也说不一定,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而且自已这位夫君除了皮肤状态外,无论是声音还是面容都和自已印象中一模一样,根本不可能是别人伪装的。
另外,果儿好歹也是自已的女儿,没有必要欺骗自已这个娘亲。
或许真的是自已想多了吧!
黄月英心中疑虑并没有完全消散,但也打消了不少,开始继续帮苏辰擦拭身体,苏辰也是长舒一口气。
看来自已暂时是瞒过黄月英了。
彻底放松下来的苏辰很快就感觉困意上涌,不一会就真的酣睡过去了。
……
这是他这十几天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直到天光大亮才自然醒来。
“哈~”
打了个哈欠的苏辰正准备伸个懒腰,却是发现自已的胳膊碰到了东西,定睛一看,发现是黄月英。
对方正趴在他床边枕着胳膊睡觉,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想来是在做好梦。
“小心点,别吵醒夫人,她今天早上才睡着的。”
苏辰抬头看去,才发现关银屏正一身丫鬟打扮,坐在对面,手里还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梨,正大口啃着,如此大胆的举动看得苏辰直皱眉。
“放心,我之前给夫人送的汤里面有放药,不到正午是醒不过来的。”
苏辰松了一口气,也不再计较关银屏的大胆,开始穿起了衣服。
他这才发现昨晚诸葛果胡乱塞进被子里的新衣已经穿在了身上,也不知道是谁帮自已换的。
穿上外衣,苏辰看着仍在熟睡之中的黄月英,小心将其抱起,放到榻上,盖好被子,没等他将手抽走,睡梦中的黄月英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口中更是焦急:
“夫君,别走!”
苏辰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还以为黄月英醒了,可仔细一看才发现对方并没有醒来,应该是在做梦。
看着她紧皱的眉头,苏辰心中有些愧疚,也有些后悔昨晚没有早点回来。
他昨晚之所以迟迟不让宴会结束就是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黄月英这个师娘。
本以为有诸葛果的传话加上自已拖到子时,对方会早早休息,没想到黄月英还是等到了子时。
而且听关银屏刚刚的意思,对方还照顾了自已一晚上。
在心中默默道了一句歉后,苏辰便用另一只手轻轻抓住黄月英抓住自已胳膊的玉手,待对方神情舒缓一些才将玉手掰开,小心放回被子里。
这一切都被关银屏尽收眼底,她没有像诸葛果那样大惊小怪,因为她很清楚,苏辰这小子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基本的为人底线还是有的,不可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帮黄月英捏好被角,苏辰来到一旁的关银屏面前坐下,询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来了?”
“来帮你化妆。”
关银屏丢掉手中吃完的梨,擦了擦手,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往外拿化妆工具:“你今天的气色很好,和丞相相差有点大,必须要重新进行一定程度的化妆,这样才能够瞒住蒋长史。”
“蒋琬来了?”
“一早就来了,正在外院那边处理公务。”
“来得还真早!”
苏辰轻轻摇了摇头,一语双关,他明白,这位蒋长史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看他这个丞相身份的真假了。
既如此,那就随你愿!
“开始吧!”
心中打定主意的苏辰坐到一旁开始让关银屏帮忙化妆。
对于关银屏来说仅仅将苏辰的面容化老一些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几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已经弄好。
对着铜镜看了看,苏辰发现自已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老了十几岁,虽然还是比诸葛亮年轻,但至少没有那么突兀了。
“好了,走吧!”
确定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后,苏辰就在关银屏这个假侍女的引领下往前院走去。
刚走没一会儿,他就差点被一个小东西给绊倒。
“好痛啊!”
苏辰低头看去,才发现被自已绊倒的小东西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和诸葛丞相有着六七分相似。
不用猜也知道这就是自已和黄月英的“亲生儿子”诸葛瞻了。
确定对方身份后,苏辰脸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了笑容,将对方抱起,揉了揉脑袋,问道:“思远,你怎么在这里?”
“爹爹?”
诸葛瞻抬头看了看苏辰,确定是自已父亲后惊喜的喊了一句,随即才回道:“孩儿是来向爹爹请教功课的!”
“啊?”
诸葛瞻奶声奶气的话把苏辰给弄愣了,奇怪问道:“什么功课?”
“当然是先生布置的功课了。”
诸葛瞻奋力的从苏辰怀中抽出两根刚刚被苏辰认为是玩具的竹简,上面写着一个问题,以及两行歪歪扭扭的字,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字词释义。
看着这些东西,苏辰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古人对孩子的教育并没有自已想象的那么晚,也是从小孩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