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村众人今日又全体集合，出发去摘金银花，照例是铜锣开道好不热闹。
但到了地方，看到明显被人用镰刀割过的藤蔓，众人都气不打一处来。
有人气不过，骂道：“谁这么贱呐！”
有人“啊”了一声，伸手指向不远处，“族……族长，你看那里！”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有胆小的已经吓哭了。
只见两人的尸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啃食的早已只剩骷髅，周围散落着他们割掉的藤蔓。
林族长没让人轻易搬动，但此刻众人也早已没了摘花的心思。
林族长狠抽了一口没装烟的烟袋锅，道：“看看各家各户的人少了没？”
也不排除邻村的人来这里偷摘。
林族长猛地对上林大头闪躲的双眼，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冷声问道：“是不是林二憨和杜氏？”
林大头忙道：“不，不是……”
林族长招呼众人退到外围，道：“各家各户现在立刻回家查看自已家的人。一刻钟后，报到族里。”
众人回村，上心的把自已家的大人小孩儿全找了一遍，看到都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已面前，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但林大头却一去不回。
无奈，林族长只得跟他媳妇一起找到老林家。
老林家的上房被水淹了之后，林刘氏便搬到了林二憨夫妇的房里。
族长媳妇道：“老嫂子，那山上的到底是不是老二和他家媳妇？又没人说你啥，如果是自已家孩子，总得让他们入土为安不是？”
林刘氏犟道：“不是我家老二，族里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族长媳妇想再说什么，被林族长轻轻拉了一下。便道：“那行，既然不是自已家孩子，那我们就放心了。老嫂子你好好养着，我们就家去了。”
算计着两人走远，林刘氏才小声骂道：“真是窝囊废，有发财的路子都不会走。被啃的没个人形了，还想算计你的老娘，就是不孝。”
林族长招呼着媳妇，弓着腰小心地离开老林家。
林族长听见他媳妇问：“接下来怎么办？”
林族长叹息一声，道：“族里出钱给他买口薄棺，藏在祖坟边缘吧。指望着他娘，那他两口子只能暴尸荒野了。”
过了一会儿，又道：“不行，我还是去一趟萧家吧，看看林丫那丫头怎么说。”
然后转身朝萧家走去。
敲门声响起，红嬷嬷应声而来，看到来人，问道：“族长，您有事？”
林族长道：“昨日夜间，林刘氏逼着林家老二和他媳妇去山里偷偷摘花，结果不知道被什么咬的只剩一副骷髅架子。但林刘氏不承认那是她儿子儿媳。没办法，族里想着给他们买一口薄棺，葬在林家祖坟边缘。想问问看林丫这边有什么想法没有？”
“族长进来看吧！”
红嬷嬷说完把林族长引至院子里。
透过萧重房间的窗户，林族长可以清楚地看到萧重就躺在床上昏睡，有两个女子在屋里贴身照顾。
院子里，还摆了两个药炉。
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浓郁的药味。
林族长问：“这是怎么回事？”
红嬷嬷冷冷道：“拜林刘氏那一棍子所赐，我家姑娘时不时就会昏倒，如今已经是第3次了。还有上一次，大雨之后来堵门，更是把我家姑娘气的气血上涌。大夫医女都在，林族长尽管问。”
林族长忙摆手，“不不不……”
林丫现在是萧家的人，怎么着也轮不上他问。
林族长转身朝外走，红嬷嬷又道：“族长且等等。”
然后进屋取了两贯钱，道：“老奴也不知道这样做合不合姑娘心意。但眼下姑娘这般模样，老奴想着他们父女母女一场，劳烦族长给他们买口薄棺。若有剩余，就给办事的分一分，也算是我们姑娘尽的最后一点心意。”
林族长接过钱，道：“有心了！”
有了钱自然好办事，林族长做主去镇上买了一口薄棺，几沓黄纸，点了几个胆子大些的汉子朝山里进，把骸骨捡到棺材里，随即就封了棺。
在山里给他们烧了一把纸钱，嘴里念叨着，“莫怪莫气，早日投胎去。”
然后把棺材葬在林家祖坟的边缘，把剩余的黄纸烧了。
林大头可能心里有愧，虽然林族长没叫他，但他也跟着一起来了。
末了，林族长把剩余的银钱按人头分了，“不能让你们白出力，别嫌少，也别拒绝，都拿着。”
就连林大头都有份。
只是，林大头的心思明显比别人重一些，问道：“族长，这钱是哪来的？”
林族长“哼”了一声，“无主之人，总不至于是主家给的。”
一句话臊的林大头没脸再继续说下去。
林族长招呼众人，“都回吧！”
一个年轻后生道：“族长，咱们去把那些割掉的藤蔓栽到土里吧？能不能活再说，总比平白浪费了好。”
林族长点点头，“你说的对，走吧！”
林大头没跟众人一起去，而是折返回了家。把手里的钱交给林刘氏，道：“娘，就这么让二弟下葬了吗？”
林刘氏三角眼一瞪，道：“不然能如何？咱家没出面，他们不照样葬在林家祖坟了吗？钱是哪儿来的？”
林大头磕磕巴巴道：“族长分的，去的人每个人都有。”
林刘氏杵杵手里的拐杖，“你是不是傻？这钱都能让他分出去？”
林大头道：“娘，那人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儿为什么不能让他分出去？这钱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林刘氏攥着手里的铜板，叹息一声，罢了，还是不能出面……
林刘氏沉吟片刻，道：“你找杀猪匠，把咱家的两头猪卖了。如今没人割草，只会越喂越瘦。把欠族里的钱还了，剩下的，把堂屋修一修。”
林大头出去找人，如今好赖都只剩他一个人奔波了。
这厢，林族长领着众人返回密林，“栽在这里太危险，不如把它们捡出来栽在族田的田埂上。如果能活，就把这些都刨出去栽到族田里。”
众人又是一通忙碌，不过都得了钱，又是为以后打算，倒也没人有怨言。
林族长念叨着，“你们夫妻要是闲来无事，就好好看顾着这些花。挣了钱，族里的小辈们就可以少受罪。清明寒食，也能多买一沓纸钱烧给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