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古瑟蓦然开朗,时吟暗自的松了口气。
他默了片刻。
“我能替你看看你的病情么?”
认真的问了句,且毫不忌讳的那种。
古瑟偏头趣味的盯着他。
“莫非,大夫治不好的伤,你能?”
明明看不见,他却跟能看见似的,直直的盯着时吟。
时吟于古瑟的玩笑话当了真,他蹙了下眉头,沉吟了许道。
“这倒没有,不过,未必不成,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顿了下,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眼睛,真的看不见了吗?”
闻言,古瑟本心情好了点,一下又被他问入了低谷。
他叹了口气。
“你还真会聊天!”
鄙夷的道了句。
随即萎靡的将手伸到他面前。
“看吧,看你是否有办法,我真的一点也看不到光明。”
服了这个不会看脸色使舵的人了,人哪里痛,他就专戳哪里。
看不见,难道他还会使假不成?
时吟又呆愣怔了下,才一手搭了他的脉搏。
默了片刻。
古瑟惊异的感受到时吟的内力通过他的指尖传了过来。
片刻后,他便收了手,将古瑟的手又重新放了被子里,之后正儿八经的盯着古瑟。
“你的失明是后脑勺淤血造成的吧?我每天会来输给你内力,将那淤血慢慢化掉,到时修养段时间,估计就会复明了。”
这话,他说的毫无迟疑,很笃定。
古瑟于这话,一瞬感觉到自已看到了希望。
他感激的望着时吟的方向,虽看不见,却丝毫不差。
“真的吗?真确定能复明?”
看到古瑟如此开心,时吟不忍破坏他的好心情或希望,便道。
“如果你需要我还的恩情是让自已眼睛复明,那么,便是寻迹天下医术,我也会让你重见光明的!”
古瑟:“……”
他叹了口气。
“废话别说,你就说,你这法子,有用没?”
“有!”
这话,时吟回答的肯定。
“你没直接伤到眼睛,恢复是迟早的事。”
古瑟了解的点点头。
有他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已竟然这么相信他了。
他沉吟了许。
“时……公子?那个,我可否能唤你时吟?”
时公子长短的,很麻烦!
“嗯,没关系,你想怎么唤就怎么唤。”
时吟于这个,他向来不讲究,亦越简单越好。
古瑟很开心,这样的人说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处起来也就舒心。
“时吟,我能问你个问题不?”
“请问。”时吟。
古瑟:“你的身份是什么?我,好像极少有听过‘时’这个姓的,有,也不是大家吧?但看你的气质,不像是普通百姓里出来的,还有你那晚那个……”
满身是血的样子……
时吟因为古瑟突然对自已的好奇愣怔了下。
不过,他本就没想瞒他,但他不问,他又不可能自已厚着脸皮独自说明。
“我原本姓轩辕,出生时被拐,被收养的人取名时吟,如今加上姓氏,便是轩辕时吟。”
时吟毫不忌讳的就说了。
“至于之前的身份,只是黑暗组织里的一杀手,现在么,便是皇室二皇子,轩辕时吟。”
“但,都不过一表面身份,我这个人,还不是没变丝毫。”
不知为何,他又突然加了句。
或许,他是不想古瑟因为自已的身份有压力隔阂吧。
本被他爆出的身份给愣怔住,结果被他后面这句,愣是让看不见的古瑟翻了个白眼。
这人,不但没有丝毫身份的架势气势不说,还如此的无趣,没有半分的趣味。
别人有这身份,那是自豪炫耀的很。
他,简直就是,冰雪天里捡了炭火,他还嫌麻烦的表情。
这叫什么?
天道不公!
他费劲心思想要,求不来的,他唾手可得,还一副嫌弃的表情。
世道啊……,你公平吗?
真不公平!
——世间就没有公平的事!
“你是在杀手组织里长大的?”
古瑟抓了这点来问。
“嗯。”时吟。
怪不得,半丝表情都没有,就算有,也是莫名的牵强。
如此,古瑟竟倒突然怜悯起眼前的人来了。
他好像都没看到他笑过。
——他,会笑么?笑是什么表情,他懂么?
他,好像不懂,也不会!
古瑟觉得!
“怪不得。”
古瑟单纯的说了句。
时吟却迷惘了,他盯着他。
“怪不得?”
“怪不得初次见你时,总感觉奇奇怪怪的,呃……怎么说呢,就是……表情僵硬,还别扭吧,不像他人,特别善于言辞什么的。”
古瑟随即解释,亦说了当初自已与他见面时的感受。
时吟皱了下眉头。
“印象不怎么好?”
“嗯,以为你别有居心,呵。”
古瑟说着,忍不住笑了。
当时凉生那样的想法围绕着他,让他觉得,他这样的人,也是别有目的的,但,他又想不出,他图他的是什么。
古瑟一说,时吟立马就想到了凉生对他的思想,不禁会意,脸色一僵,乌青了。
“我没有余桃之癖,对你更没有什么想法。”
解释了句。
听时吟一本正经的回驳自已,他忍不住笑了。
“现在我也知道你对我没想法,我又不是女子,怎可能人人都爱慕?”
看到古瑟笑得这么开心,原本很担心,如此,他的心也放下了。
但,想到此时古瑟的情况,他又不禁担心。
他沉默了许。
“古公子可想过去哪里?”
不禁开口问。
蓦然的话题,让古瑟的笑僵了嘴角。
这人,果然呆板!
好不容易让自已心情转换了,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这事,他确实亦该考虑。
他思忖了许,垂了眸,蓦然深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回去了,我父亲必定不会就此罢休,不回去,我便无处可呆;……呵,当真凄凉呢。”
说着,就兀自的苦笑了。
“回私塾吧,我在私塾给你安排个院子,然后你把你的侍女接过来,让他照顾你,等眼睛复明了,再接着上私塾?”
时吟随即就接过了话,说的肯定。
“可,可以吗?”
古瑟本想问他能这样安排么,但,一回想起他的身份,又瞬间否定。
他是皇子,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可以的,现在私塾我在接管。”
古瑟:“?”
时吟看他茫然的表情,会意后解释。
“我上了道折子给我父皇,为能替朝廷荐选出更多优秀人才,不被贪官埋没那些有才的平民学子,承接了这家私塾,以后,这私塾,便是朝廷的,所以,如果你想入官为朝廷,只需努力便可,不会被贪官贿赂替代。”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的时大公子,哦不,皇子,你还能让自已意外震惊点么?
古瑟确实被惊到了,尽管他这人寻常相当平静稳重。
但这,确实让他的心平静不来。
他的手从被窝里抖着伸了出来,伸到了时吟面前。
时吟迷惘了下,亦顺势接着。
只看到古瑟目光落在自已脸上,顿了好一会儿他才说。
“时大公子,您,还有什么震惊的身份或事没说的吗?还有的话,请您别说了,我怕我一时缓不过来,就此断气了。”
时吟眉角跳了跳,皱着眉头,纳闷的盯着他。
当真认真的思忖了许才道。
“没了。”
如此简单!
有这么夸张么?
时吟却甚是不能理解古瑟的震惊。
然,他脸上却似乎无表情。
而古瑟。
虽有时被这人的聊天方式呛得不知如何开口,或哭笑不得。
但,跟他这木呆瓜聊天,莫名能让人放松。
不会想到什么勾心斗角,或被心机的事。
能让不单纯的人,都蓦然单纯,内心纯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