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邬小妹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小姐,小姐,不好了!”丫鬟翠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夫人派人来传话,让您立刻去库房一趟!”
邬小妹心中冷笑,这么快就来了。她故作慌乱地起身,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夫人为何让我去库房?”
“听说是要清点库房,”翠儿撇了撇嘴,“您也知道,您之前拿了不少库房里的东西,夫人怕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话语中的嘲讽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邬小妹心中明了,这分明是邬大夫人给她设的套!原主以前确实偷拿过库房的财物,若是当众清点,她必然会被抓到把柄,到时候邬大夫人再借题发挥,自已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换身衣服就来。”邬小妹淡淡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她倒要看看,这个邬大夫人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邬家库房位于后院一处僻静的角落,常年有人把守,戒备森严。邬小妹到达库房,只见邬大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面沉似水,一旁站着账房先生,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神情严肃。
“给夫人请安。”邬小妹微微福身,语气恭敬。
邬大夫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道:“既然来了,就开始清点吧。账册上记录了库房里所有的物品,一件一件对,若是少了什么……”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威胁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邬小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库房,只见里面堆满了各种珍宝古玩,绫罗绸缎,但摆放得十分杂乱,有些甚至落满了灰尘,显然是许久未曾动过。
“小姐,您可得仔细点儿,别漏了什么东西,到时候夫人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待不起。”翠儿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
邬小妹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一个摆放着瓷器的架子前,伸手拿起一只青花瓷瓶,仔细端详起来。
“哟,这不是您最喜欢的那个青花瓷瓶吗?怎么,现在又想起来它了?”翠儿见状,立刻凑上前来,语气尖酸刻薄,“可惜啊,这瓶子已经被您摔碎了,现在只剩下这么个破罐子了。”
邬小妹眉头微蹙,目光落到瓷瓶底部,果然发现那里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是被人故意摔裂的。
“是吗?”邬小妹不动声色地放下瓷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倒要看看,这库房里究竟有多少东西,是被‘我’不小心‘弄坏’的。”
她转身走向下一个架子,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件物品,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邬小妹纤细的手指拂过一件件珍宝,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一切。她拿起一只玉如意,发现底部被人用利器刻意划了一道痕迹,若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察觉。随后,她又检查了几件珍玩,均发现类似的“意外”损坏。
翠儿见邬小妹看得仔细,心中忐忑不安,忍不住出言嘲讽:“我说小姐,您就别装模作样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您弄坏的,现在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给谁看呢?”
邬小妹没有理会翠儿的挑衅,只是淡淡一笑,将玉如意放回原位。她心中已有数,这些“意外”损坏的物品,多半是翠儿暗中做的手脚,目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她。
“翠儿,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些年头了,应该知道我的规矩。”邬小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做事,不需要你来置喙。”
翠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却不敢再说什么。
邬小妹不再理会翠儿,继续清点着库房里的物品。她虽然不了解这些古董珍玩的价值,但她从小就对细节观察入微,任何细小的破损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将所有损坏的物品一一记录下来,并细心地将它们归类整理,原本杂乱无章的库房,竟在她的整理下变得井井有条。
账房先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这位大小姐只是来走个过场,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认真仔细,而且对库房里的物品了如指掌,仿佛比他还熟悉。
邬大夫人见邬小妹迟迟没有露出破绽,心中也有些疑惑。她原本以为,只要当众清点库房,就能抓到邬小妹的把柄,将她赶出邬家。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夫人,库房里的物品都已经清点完毕,账目也核对过了,没有任何问题。”邬小妹将账册递到邬大夫人面前,语气平静地说道。
邬大夫人接过账册,随意翻了几页,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她原本以为,邬小妹即使没有偷盗库房的财物,也肯定会在清点的过程中露出马脚,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将所有物品都清点清楚了,而且没有丝毫差错。
“不可能!”邬大夫人猛地将账册扔到桌上,指着邬小妹怒道,“你肯定私藏了库房的东西,否则你怎么可能一点错都没有!”
“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邬小妹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我有没有私藏东西,您搜过就知道了。”
“搜身?你……”邬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邬小妹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邬小妹直视着邬大夫人的双眼,眼神坚定不移。“夫人,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践踏我的尊严。”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悲戚,“过去我顽劣不堪,做了许多错事,损害了邬家的名声,我深感愧疚。但如今我已经改过自新,努力学习管家理事,希望能为邬家尽一份力。夫人若是不相信我,尽管可以派人搜查我的院子,但我绝不接受搜身这种羞辱性的对待!”
邬小妹这番话掷地有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的气势所震慑。他们印象中的邬大小姐,刁蛮任性,嚣张跋扈,何曾见过她如此冷静自持的一面?
就连一直躲在邬大夫人身后,试图煽风点火的翠儿,此刻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判若两人的大小姐。
邬大夫人也没想到,一向唯唯诺诺的邬小妹,今日竟然敢当众反驳她。她怒火中烧,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只能愤恨地瞪着邬小妹,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夫人,您消消气,大小姐也是无心之举,您别跟她一般见识。”账房先生见气氛剑拔弩张,连忙上前劝解。
其他下人也纷纷附和,希望邬大夫人能够息事宁人。
邬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她知道,今日之事已经无法善了。这邬小妹,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变得牙尖嘴利,再也不是那个任由她拿捏的蠢货了。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邬小妹,然后拂袖而去,临走前丢下一句狠话:“今日之事,我暂且记下,你好自为之!”
邬小妹目送着邬大夫人离开,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反而多了一丝凝重。她知道,今日之事只是个开始,邬大夫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中生存下去。
而此时,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的翠儿,悄悄地离开了库房,朝着邬大夫人的院子走去……
邬小妹目送着邬大夫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心中并没有半分轻松。她太了解邬大夫人的为人了,今日之事,不过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真正的狂风暴雨,还在后面呢。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吩咐身边的丫鬟:“把库房收拾一下,咱们回去。”
“是,小姐。”小丫鬟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隐约察觉到今日的小姐似乎与往日不同了。
邬小妹回到自已的院子,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了春杏和秋月两个心腹丫鬟。
“小姐,您今日真是太厉害了!竟然敢那样跟夫人说话,奴婢都替您捏了一把汗呢!”春杏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就是啊小姐,您是不知道,夫人走的时候,脸色都黑了,奴婢看着都害怕。”秋月也跟着附和道。
邬小妹淡淡一笑,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既问心无愧,又何惧之有?”
嘴上虽然说得轻松,但邬小妹心里清楚,想要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里生存下去,光靠一腔孤勇是不够的。她必须尽快摸清这个世界的规则,才能找到自保之道。
与此同时,翠儿一路小跑地回到了邬大夫人的院子,迫不及待地将库房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了邬大夫人。
“夫人,您是不知道,大小姐今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顶撞您,奴婢听着都替您委屈!”翠儿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邬大夫人的脸色。
果然,邬大夫人听了翠儿的描述,脸色越发阴沉,一双眼睛里仿佛淬了毒一般,冷冷地盯着前方。
“反了她了!这小贱蹄子,翅膀真是硬了,竟然敢骑到我头上来了!”邬大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恨意。
“夫人,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那小贱人今日敢这样对您,明日就敢爬到您头上作威作福了!”翠儿见邬大夫人动了怒,心中暗喜,连忙添油加醋地说道。
邬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道:“翠儿,你去打听一下,看看那小贱人最近都在跟什么人来往,做了些什么,事无巨细,都要向我汇报!”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办!”翠儿领命而去,脸上带着一抹阴险的笑容。
夜幕降临,邬府渐渐安静下来,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却隐藏着一股暗流,正在悄然涌动……邬小妹站在窗边,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喃喃自语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那我便要好好珍惜才是……”
她转身,走向书桌,铺开宣纸,提笔蘸墨,准备写信给远在京城的哥哥邬凌云,向他打听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然而,正当她要落笔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谁?”
“是我。”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是邬小妹的哥哥,邬家大少爷,邬凌云。
邬小妹心中疑惑,这么晚了,哥哥怎么会突然来找她?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