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颜醒来时已是十一点多,这两个小时的睡眠质量算是近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次。
从躺椅上起来后,沈慕白拿出一个小型播放机递给她,“这里面是最新下载的音乐,都是有益改善睡眠的。包括刚刚的音乐和引导录音,睡觉前听,或者累的时候都可以听。”
“另外我开一些助眠的药,这些药效果差些,但没副作用。”
“好”,言颜接过东西。
“尽量抽时间过来复查。”沈慕白边开药单边叮嘱。
言颜未应声,她确实时间很少,定时复查,她不能保证。
沈慕白也没再继续让她回答,药单开好后,他脱下白大褂,“我陪你去拿药,然后送你回去。”
“不用了。”
“你是我今天最后一个病人,总不能你走了,还让我继续加班吧?”沈慕白看一眼言颜半调侃道。
“况且,你没有开车来不是吗?一个女孩子这么晚打车,总归有些不安全。”
言颜抬眼,他怎么知道她没开车来的?
沈慕白似是读懂她的表情,“不用觉得奇怪,我在窗户边看见你从网约车上下来。”
“噢”,言颜垂下眼,不自觉应了一声。
沈慕白笑笑,倒是很难得能在言颜脸上看见这副有几分小女生神态的表情。
“走吧”,他拿上外套,大跨步往门口走去。
送言颜回去途中,路过一片夜市,沈慕白看着灯火通明,顿时来了兴趣。
等红绿灯时,他睨一眼言颜,抬首示意夜市方向,“有没有兴趣吃个夜宵?”
言颜望一眼那些成片的小摊。她生活自律,除工作应酬外,从没在这么晚吃过东西,这些类似路边摊一样的小摊就更不会了。
“可别小瞧,这种地方的东西往往最好吃了。”沈慕白端着那道温和的声音开始蛊惑。
言颜盯着他,她认识沈慕白十年了,倒不知道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地方。似乎看上去与他的气质不搭。
“既然你不反对,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我因为你加班到这么晚,你请我吃个宵夜不过分吧?”沈慕白笑着说道。
言颜也会心一笑,确实算不得过分。
不过还没等她回答确认,沈慕白的车子已往那处拐去。
一处烧烤摊前,沈慕白点好餐后,回到桌子旁。
他拿出纸巾替言颜把桌子擦拭干净,边擦边说道,“你没有经验,所以我就替你一起点了。不过你放心,绝对是味道不错的。”
“你经常来这些地方吃东西吗?”言颜好奇地问。看起来,他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沈慕白笑笑,“偶尔吧。”
“有没有觉得,这种地方虽然看起来没有档次,没有豪华装饰,没有昂贵菜品,更没有异常贴心的跟踪服务,但却也很自在。可以不用压低声音说话,可以边吃边看看天空,看看星星,再不行,边吃边淋场雨也行。”
言颜看看刚下过雨的地面,若她们再早些来,倒还真有可能边吃边淋雨了。不过,在这露天的场地吃东西,开阔的空间说话,似乎是能让人整个更放松。
没多久,烧烤端上来,再一人配一罐降火的凉茶饮料。
在这夜空下,就着路边灯光,一位身着职业裙套装,一位西装革履,吃着烧烤,聊着天,也算是一道独特风景线。
为避免事端,言颜没有回迟家老宅,而是回了她与迟睿林的婚房别墅。到达门口时,已近一点。
沈慕白没有下车,在言颜下车后准备离去时,他忽然叫住了她。
“言颜,尽量让自已轻松些。”
她其实可以不用给自已那么大压力,她更没有义务将所有都扛在自已身上。
言颜听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几小时后的F国街头,随着几声枪响,迟睿林终于倒在车旁,他浑身是血,仿佛生机也在顷刻间失尽。
迷糊中,他慢慢伸出手,沾着血的手指努力寻到挂在胸前那枚戒指,抚了抚,握在掌心。
街头从一阵躁动,到静寂,再到一阵躁动。
手术持续了几个小时,终于,人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你不要命了?”令南潇站在病床前看着刚苏醒的迟睿林。
车子拖行近五十米,中了两枪。其中一枪如果再偏差一点,他必定当场丧命。
“就算是因为言颜,你也不能拿命去拼吧?”令南潇语气严肃。
迟睿林躺着没有动弹,只是传来微弱的声音,“不是因为她,别忘了,言琛也是我们的好兄弟。”
“行,不是因为她。”知道迟睿林护得紧,令南潇也懒得跟他争辩。
毕竟跟一个躺在病床上,刚捡回一条命,脸色苍白,虚弱到说话都无力的人有什么好争辩的。
言琛是他们的好兄弟没错,但以迟睿林在国际部队时那种沉稳睿智,怎会如此冲动。
这其中没有言颜的原因在,谁会信?他从来也只会因为涉及到言颜的事显得无脑没有理智。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不是京市,这道理,你难道没我懂?”令南潇还是忍不住再说了句。
“人抓住了不是吗?”迟睿林答道。其云淡风轻的口吻仿佛刚刚因为抓人而差点失去性命的人不是他。
令南潇知道多说无益,也不想再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你说怎样就怎样吧。人现在在我们手里,我去会会他。至于你这条命,随你自已。只是要提醒你一句,你如果真就这么死了,算起来你连你老婆的手都没正经摸过,不知道下黄泉时你会不会感到遗憾。”
说完,他头也不回走出病房。
令南潇看起来算是迟睿林花花公子损友类,平时二人多为吊儿郎当的调子,但这次,他似乎动了真格,有些生气。
迟睿林听完他最后那段话,也并没给他什么反应,只是眼神有些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