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林栖凰问。
谢浥尘有一言不发，忽的一把夺过匕首，泄愤一样的往结界上劈。照着林栖凰说的破开几层结界后，还是忍不住盯着林栖凰的眼睛郑重道：“以后不要随便跟人借灵力！”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强调道：“陆无舟也不行！”
说话间，手起刀落，最后一层结界被劈开了一条缝。
结界破碎的瞬间，顿时滔天的黑色雾气从破开的口子中争先恐后的涌出，这黑色雾气像一道巨浪，平地卷起，直冲云霄。
“这是……怨秽？”谢浥尘怀疑自已看错了，颤声道：“居然有这么多？！”
小指头尖那么大点的怨秽就能让意志不坚定的人神志全失，沦为被控制的行尸走肉。在天则的规定下，连碰一下怨秽都是死罪，任何一点点怨秽的踪迹都会被天则盟第一时间消灭，可这里居然有这么多。
看到这些东西后，林栖凰也终于明白，在进城后一直感觉到的不舒服的感觉原来是因为这些怨秽。
怨秽的巨浪高高扬起，在空中停顿了半刻后，重重打下，蝗虫一样的疯狂朝着林栖凰冲去。
“小心！”谢浥尘下意识扑向林栖凰，将人护在身下。在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明明发过誓要保护好凰儿的，吗下定决心不再让凰儿碰怨秽的……
雾气一样的东西又怎么能是肉身所能挡住的？谢浥尘试图用灵力抵抗，可这些东西轻而易举的就钻过他设下的灵力屏障，势不可挡的继续前进，滔天的怨秽只在一息之间就将二人包裹住。
就在即将缠上林栖凰时，这些怨秽又好像在惧怕什么一样，最终停在了二人三尺之外。
“怎么回事？”谢浥尘惊疑未定。
“是因为这把剑吧？”林栖凰抽出陆无舟那把剑，把剑身往前送送，那些怨秽便后退了一点。“果然，这些东西是怕这把剑的。”
刚刚放松下一点，又见不远处另一片的山峰上忽的飞出来一红衣人，那人身外环绕着密密麻麻的怨秽看不清脸。
二人立即戒备，却见那人只是停顿了一下，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后，想都没想的朝着城中央飞去。在他消失之后没多久，城中央那边便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打斗动静。
谢浥尘望着红衣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城中央一般是城主府等地方，此人怕是发觉结界的动静了，只是无暇管我们，去找你队友去了。又或许是，可能在他眼中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中……”
他又想劝林栖凰回去，林栖凰抢在他面前先一步说道：“走吧，既然怨秽已经从结界中出来了，我们也被别人发现了，躲哪都没有用。还是快些找到徐墨之然后回去吧。”
他也有心担心陆无舟的那边的状况，可是徐墨之应该是被城中的人抓走藏在这了，现下就在眼前，只能先救了他再想其他。
他朝着怨秽的方向摆了摆手，浓郁的怨秽雾气似乎真的散开了些。
让林栖凰有一瞬间的错觉——就好像，这些怨秽他是可以操控的……
林栖凰将陆无舟那把剑横在身前，一路开路。从破碎的结界口处下去，一条长长的楼梯通往了地底。
二人顺着楼梯走了有半炷香的时间，视野豁然开朗，终于走到了头。
只见从左到右依次是标着“一”到“六”个黑洞洞的入口，各入口处有不同年龄不同种族的孩子进进出出。二人的出现挡住了他们的路，然而这些孩子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一样，睁着眼往他们身上撞。
“这些孩子有异常。”谢浥尘说道。
“对，之前我队友说过，应该都是被怨秽控制的。”林栖凰抓了个人族的小女孩，用陆无舟之前教的真言术问道：“你们在此处做什么呢？”
小女孩抬头，空荡荡的大眼睛没有一丝光亮，在这幽暗的环境中让人有些背后发凉。
她抬起手，将背后几乎和她一样大的盒子给林栖凰看：“扔……扔东西……”那大盒子盖上沾着许多干涸的血迹和早已干巴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林栖凰避开那些个诡异的痕迹，按住盒子底猛然掀起盖子，一股腥臭的血气味扑面而来。定眼看去，黑色的盒子中赫然是一具白花花的小小尸体。小小的脸上面色安详，像是在做一场漫无边际的梦。
林栖凰忍住心中的愤怒，接着问：“这盒中的东西哪来的？”
小女孩依旧眼神空洞，重复着：“扔东西，扔东西。”
看这个样子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
林栖凰将盒子还给小女孩，她便背着盒子继续走了。
谢浥尘的寻字诀飞上半空中，最终停在了“五”和“六”两道门之间。
“随便选一个吧，赌一下运气。”林栖凰深吸口气平复着心情，抬脚就往第六道门走去。
谁知谢浥尘忽然开口：“换一个吧，都说不着四六，四六不成材，我不喜欢六这个数字。”
林栖凰一愣，脑袋上冒起问号，但还是点点头：“好，那就走五。”
二人走进“五”那个入口，又是一条长长漆黑的通道。一路上安静的能听见人的心跳声。
加上方才看见的盒子，林栖凰觉得有些压抑，找着话题突然来一句：“话说，你不喜欢六是不是因为陆无舟？”
“啊？”这话给谢浥尘问懵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林栖凰也说不上个什么证据：“在一些地方，不是有把‘六’念作‘陆’的吗？你是不是不太喜欢陆无舟啊？”
由于小时候和陆无舟教他的记忆，林栖凰理所当然的觉得谢小宝应该很喜欢他和陆无舟两个哥哥。可是在结界门口提起陆无舟时他那么生气，又让林栖凰想起当初武试场上两人的对话。现在看来，好像两人似乎关系是不太好？
林栖凰觉得自已变成了一个讨人厌的家长，明明不懂孩子想什么还非得开导：“其实你陆哥哥人挺好的，小时候还教过你呢。”
谢浥尘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我其实不讨厌他。我只是……有点怨他，可我也知道他明明已经做到最好了，或许我是怨我自已，如果当初我更有能力的话，或许最后就不会变成那个结果。”
林栖凰：……听不懂！
昏暗的道路终于走到了尽头，身后传来若有若无一声叹息——
“不是因为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