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凰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在陆无舟的床上。
他猛然清醒,摸遍浑身上下发觉自已没事后松了口气。
昨晚难道也是梦境?
他指尖触碰到唇边的伤痕,疼得“嘶”了一声。
不是梦。
气的他一拳砸在陆无舟的小案几上。
昨晚真的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把他按倒树上,活生生的亲晕过去!
耻辱,简直是耻辱。
此仇必报!
陆无舟呢?他倒是要问问看那林子里的魔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整理身上散乱的衣物的时候,林栖凰才发现身上原本一直贴身带着的那个玉锁不见了。想来可能是昨夜落在了梧桐林里面?
他更生气的大刀阔斧出门寻人寻物。
还没接近梧桐林呢就看见那边十来个人聚集在梧桐林外,不知在说些什么,一片热闹的动静。
这可奇了,天枢阁说白了就是陆无舟的办公室,加上洒扫和传信的弟子后也不过那么几个人,哪里能有那么多人?
这十来人的队伍的人,皆是药师和医修打扮,身上穿的、背后背的都是天则盟的装束,此时正摇头叹气的讨论着什么。
林栖凰在队伍的最后面寻了个最年轻好说话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打扰一下,可以问问,诸位是何人,又从何处上山的吗?”
那弟子被他拍的这两下吓了一跳,当即双手合十朝林栖凰鞠了一躬。腰弯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反应过来后赶忙直起身。他双手一时间不知道放哪,脸也憋的通红,支支吾吾道:“我们……陆盟主,我们是陆盟主让上来的。”
林栖凰心下怀疑,皱起眉试探道:“我看诸位像是天则盟的药师,不知天枢阁上是何人受伤,竟然需要劳烦你们这样多的人为其医治?”
那弟子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的,陆盟主胸怀天下,心系苍生,我们为他做这些小事,怎么会觉得麻烦?”
林栖凰胡搅蛮缠:“竟是仙尊受伤了吗?”
那弟子果然年轻,没怎么接触过人,几句话就乱了阵脚:“这、这不是我说的……”
林栖凰趁他慌乱接着问道:“陆无舟是何时受伤的?”
眼看着这名弟子急的头发都要被薅下来了,一个粉裙身影救星一般的出现,挡在他面前。
“好了。”祝无忧对小弟子说道:“你们先进去吧,我与他解释便好。”
小弟子落荒而逃般的跟着大队伍进了梧桐林深处。
林栖凰朝祝无忧急道:“无忧姐,那里面有个魔物,就这样放人进去不好吧?”
祝无忧神色奇怪:“你、你叫我什么?你叫我姐?”
今日的祝无忧有些不同,往日她向来是一身粉裙素面,马尾扎的高高的,走路带风,干净又利落。今日却不知为何,脸上扑了些粉脂,却因为过于生疏的手法,没能完全遮住眼底下的一片乌青。
她似乎有些愁容,在林栖凰的那一声“姐”下,这份愁容才化开几分。
她咬住大拇指飞快的低声自语道:“你叫我姐的话,万一之后成一家了,岂不是乱了辈分……”
林栖凰没听懂:“啥?”
祝无忧连忙咳嗽一声:“没没,暂时就叫师姐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左右也不过是占了点陆哥哥的便宜……
林栖凰点点头:“无忧师姐,你可知仙尊去何处了?昨夜梧桐林中跑出个魔物来,若是那家伙还在的话,这些医修和药师可应对不了。”
祝无忧眼神飘忽:“奥,没事,没事,你所说的那个魔物已经是前天的事情了,他当天跑出来,当天就被仙尊所收服了,又关回去了,你放心!”
林栖凰吃了一惊。
原来已经过去了两天了吗?既然是陆无舟收服的,那么想来是那日陆无舟发觉到魔物出来后及时赶到救下了他。
不知道陆无舟赶到的时候看见了多少……他下意识有些不想让陆无舟看见那些。
“对了,仙尊呢?仙尊去哪了?”
祝无忧以手掩面,遮住自已的表情,艰难道:“仙尊……仙尊他,他与那魔物激斗一夜,此时伤势过重。正在林中等待医治。都怪我们大意,导致那结界松动……不然仙尊也不会受伤至此……”
她说着说着抽噎起来,手背在眼皮上抹了一把,没看见抹下眼泪,反而蹭了一手背的粉。
林栖凰越发狐疑,一是,陆无舟既然能坐上天则盟的盟主,修为绝对在天下中名列前茅。二是,他总觉得这件事中透露着古怪。
可他现在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陆无舟又何必骗他。
“这样啊。”林栖凰颔首,将信将疑跟着队伍往林中走去:“那我去看看他。”
果不其然,祝无 忧立马慌乱的拉住他:“哎哎,不行不行!”
“我就去看看他。”
“不行,”祝无忧道:“你去的话,会影响医师们的治疗,你还是别去了。”
她说着朝一队伍中一人眨眨眼喊道:“医修前辈,你说是吗? ”
被喊道那人别过头去,双手合十念了句什么,匆匆离开。
正逢队伍最后一人路过,林栖凰多了个心眼往那人背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一捆东西上瞅了一眼。
没瞅出来是什么,但闻到了一股香灰味……似曾相识。
祝无忧又好言好语的劝了半晌,最后终于将人劝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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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林深处。
十来位“医修”一进入林中就脱下身上、头上的伪装。露出伪装下穿着的僧袍袈裟来。
一十八个僧人绕着林中的亭子分散站开,为首的老和尚上前扶起亭子前的小香炉,喊来一人,从他背上的一捆东西中抽出三炷香,双手举香,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那香就无火自燃。
他将香插入香炉中,与其他十七人盘腿而坐,身前浮现出一个梵文法阵,十八人闭目念着什么词。
怎料那香只刚插上片刻就瞬间燃尽熄灭,老和尚才坐下没多久又起身。皱着眉又换上一炷新的香。
香又灭。
他又换。
再灭。
再换……
这期间,净化的梵文念经声丝毫没停歇过。
一连重复近二十次,拿香那位弟子双手颤抖,颤颤巍巍的朝他道:“师父,这是最后的了,再往下要是还压制不住的话,就危险了……要是压制不住的话,我们是不是就要……”
老和尚叹息一声,最后一次点燃了香,插入炉中,朝着亭子中央被层层叠叠锁链所挡住的身影道:“施主,逝者已矣,或许早已入了轮回。施主何苦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