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凰告别陆无舟之后就往回走。
本想着先回到谢家,是去是留至少跟人说一声。却在远远的看见谢家小屋时改了主意。
转念一想,现在回去谢浥尘肯定会缠着自已问陆无舟去哪了吧。
目光远远的落在小屋的小破屋顶上,他忽然想起之前谢母为了救他们丢掉的一整筐雪芝,方才带着陆无舟去配药的时候,在药房看见了那种雪芝,虽然不是什么极其名贵的药材,但整整一筐也算一笔可观的数目了。母子二人大雪天入深山不知找了多久才找到那些,若是没了这笔钱,这个冬天或许会更难过。
如今谢浥尘也能靠自已打过他的赌鬼父亲了,他也算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不如现在趁着天未黑,正好进山中将那些雪芝捡回来?以他的速度,在太阳落山前肯定能赶得回来。
打定好主意,林栖凰不再犹豫,立即动身前往山中寻找那日丢下的雪芝。
谢家内。
谢浥尘坐在桌子边上认认真真的给谢母讲解他那本《风物志》上的内容。
“娘亲,书上说,人族死后过十八年可以轮回哎!”他翻了翻后面的内容,找到一处:“但是妖族好像就不行。”
谢母烧着汤,往灶台里又添了些柴火。她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但还是接了一句话,不扫谢浥尘的兴。
“这样啊,第一次听说。”
谢浥尘又翻了几页,撑着脸合上了书:“也不知道梧凰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还会待几天,不会不告而别吧。”
正说着,屋外的院中,大门处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一下一下的敲门声在冬日中空荡荡的回响。
谢浥尘开心的跳下凳子:“一定是梧凰回来了,一定是他们回来了!”
谢母摇摇头,不忘教训道:“叫哥哥啊。”
敲门声又是“咚、咚、咚!”三下,似乎敲门的人不疾不徐,丝毫不急。
谢浥尘应和一声,走出屋去开门。
敲门声还在继续,谢浥尘已经走到了门前,踮起脚尖去够门锁:“来了来了!”
谢母看着看着,直觉的有些不对劲,刚想将谢浥尘叫回来,那道敲门声忽然变的急促,“砰砰砰砰砰……”的一串急促敲门声与谢母的一声“快跑!”交融到一起。
下一秒,那道门“轰”的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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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雪芝的过程极其顺利,大雪天中极有人进山,林栖凰找到秘境的山洞时,白嫩嫩的雪芝们还好好的堆在一边。冰厚三尺的天不但没有将这些小家伙冻坏,反而为它们镀上了一层霜,这层霜将小家伙们保存的很好。
林栖凰心中一喜,脱下外袍,拍了拍雪芝上的霜,将这堆雪芝包裹在内。
说起来,谢小宝那个家伙,最初为了这些雪芝还对自已很不友好来着。
他摇摇头,“啧啧”两声,不由的想,若是这次回去,看见他把这堆雪芝又带了回去,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因着有了期待,林栖凰才与陆无舟告别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踏着夕阳,踩在一片被染的金灿灿的雪地中,脚步也快了不少。
顺着路回到谢家门口,他将兜住雪芝的外套拢到右手提着,满怀期待的敲了三下门。
“咚、咚、咚——”
无人应答。
难道不在家?林栖凰有些疑惑,可是这个天气又能去哪呢?
他又敲了一次。
“咚、咚、咚——”
依旧无人应答。
正当他手敲的有些酸,一边考虑着要不要先翻进去一边将手上的雪芝换个手提着的时候,装满雪芝的衣服碰到了一边的另一扇门,那扇门在寂静的傍晚拉出“吱——”的一道刺耳声,缓缓的被推开了。
“原来没锁……啊……”
林栖凰进到院中,口中的言语忽的止住。
将落不落的夕阳把整个小院染上一层血色。
屋内无一人,反而是遍布整个院中的打斗翻找的狼藉,如蝗虫过境般,昔日烟火气的避风港小家变的凄凉萧条。
林栖凰从这些痕迹中很容易的就猜到之前发生过什么,但他不可置信,依旧抱有侥幸的进屋找人。
“谢小宝——”“阿姨——”“谢浥尘!你们在吗?”他一个屋一个屋的找过,一声又一声的喊过,终于在厨房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手中的包裹着雪芝的衣服脱手,白嫩嫩的雪芝滚落了一地。
林栖凰失声的看着厨房门口的景象——
那里有一摊血迹。
不,不能用一摊形容,因为除了渗入雪地中的大片血迹外,墙上、窗上、门上……到处都是。
林栖凰第一次恨自已的眼睛如此的好,只一眼他就看清了许多细微到极致的细节。
比如,墙上的血迹未干,血滴顺着墙滑下,却在中途被冻成冰粒,停在了那个瞬间。
比如,墙边有一块红色的冰,那是喷洒出的热血融化了雪,又冻成了冰。
比如,在雪地中的一抹黑色,那是一截温柔的长发。
他小心绕开那些红色,走进厨房。
灶台上还有着冷了的未做好的汤……他粗粗估计了一眼,四人份。
只一瞬间,热泪从心口涌入眼眶。
林栖凰攥紧了拳,指甲嵌入肉中,他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谁、干、的!我定要将他找出来,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