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耀祖一回来就看见自已的爹娘在太阳底下跪着,脸色晒的通红,嘴角干的起皮,眼睛迷离。
而他看不上眼的‘小畜生’和抢了她娘地位的‘贱人’都被晒的晕了过去。
他转身,把他叫回来的小厮早已没了身影,他咒骂一声就问这是怎么回事,没人回答他,他让人去拿水也没人动弹。
江舅母让他快走,何耀祖脑袋发懵拔腿就要走,管家带人将他拦着,何耀祖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闯也闯不出去。
“大少爷,您有什么话就去对屋里那位说,我们也不过是依令行事。”
“你们这些狗东西,反了你们了,强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让开,本少爷要去报官,把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奴才都抓起来。”
何耀祖也不傻,一心想着跑,他也知道屋里那个是个得罪不起的,可这些人哪会让他离开啊。
江舅母也因体力不支昏了过去,何行也摇摇欲坠。
慕晚听到外面的动静便出去看了看,四个人都倒了,还有一个人在跟下人纠缠,想必就是江舅母的儿子。
她对身边的丫鬟道:“泼醒了!”
何耀祖转身看见慕晚,吓得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下人拎来一桶水把地上倒着的四人泼醒,一言不发的继续跪着。
慕晚也怕他们晒死了,就让他们自个寻个阴凉的地方跪着,可这院里哪里有阴凉的地方,热浪一阵一阵的扑过来,如此折磨倒不如死了干净。
她搬了个凳子坐在树荫下,其他人也都跪爬了过去,她勾了勾手,身后的丫鬟给她端来了一杯水,她将水给了何耀达。
小妾将水接了过去,一口一口的喂给何耀达。
“现在可以告诉我江念是怎么掉进水里的吗?”
何耀达哇的一声哭了,小妾吓的赶紧去捂住他的嘴,何耀祖见状一脚踹在他的肩上,他也烦他哭。
“小兔崽子,在哭弄死你!”他恶狠狠的对何耀达说道,是真的恨不得弄死他。
何耀祖也明白了,她这是为江念出气的,心里还想着她跟江武是什么关系。
何耀达禁了声,哽咽着将他欺辱江念,逼江念下水,然后把绑在树上的绳子解开,看着她在水里挣扎的过程说了。
“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恶毒,这也算是故意杀人了啊,还知道撒谎隐瞒,心智成熟,管家,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你们这位小少爷送去官府。”
“将军,将军,耀达还小,不懂事。”
“将军大人有大量,饶过耀达这一次吧!”
“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将军……”
“娘——”
“娘——”
管家让下人把何耀达拖走了,小妾追了上去又被其他人拦下来,把她按在慕辰已面前。
何耀祖听着小妾对慕晚的称呼,一下子便猜到了她的身份,整个东黎谁不知道,慕将军大破南陌,被陛下封了景安王,而且,她才十五岁!
她是来替江念出头的,可江武不是一个小将领么,听说只是个百夫长,就算他再怎么升也不可能跟大将军扯上关系啊。
这莫过于他跟皇帝有关系啊!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景安王?”
慕晚没说话,在他看来已经是默认了。
“江武不过是个百夫长,他凭什么……”凭什么能结识大将军,还让大将军亲自上门。
“若非那场意外,江武早已是副将,若是你们知道江武战死时是副尉,可还会如此对待他唯一的亲人?”
她看向何行,“用着江武的银子置办家业,如今也该还回来了吧,你们养着江念,从前的花掉的银子也就罢了,不过房契地契的,还有你们何家的铺子,该换换主了。”
“别愣着了,去官府过契去吧。”
何行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神色疯癫,一边往官府走一边说着‘没了,什么都没了’
慕晚又问账房先生,她要看看账本,账房先生说账本都在何行手里,他亲自管账,江舅母踉踉跄跄的去将账本取了过来。
何行从衙门出来后本来想跑的,他买了一串糖葫芦给一个顽童,让他把房契和地契都送到府上,侧身时发现有人跟着他,他也不敢再有逃跑的想法了,老老实实回到了府上。
慕晚守着江念,直到第二日中午她才醒过来。
于江念而言,昏迷的这一天一夜是她睡的最舒服的一日,她多想就这样睡下去,永远的睡下去。
在梦里她不再寄养在舅父家,母亲没有病故,父亲也没有战死沙场,他随着大军一起回到京城,然后回来接她。
可是,渐渐的,他们的面容都变得模糊,她看不清父母的脸了,也离他们越来越远,最后又只剩下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