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劲离开她身边后,她也开始自由活动了。在场内转悠了几圈。元丰展示出的画作里,都是这么多年他积攒的精品,文人墨客围上去赞不绝口。
就好像谁不对着元丰的画作发表些感想,那都不合群。
要放在从前,萧舒婳也恨不得眼睛都粘在上面,可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思。
再有不到半个时辰游船就要驶离港口了,也不知道大理寺的人来没来。
萧舒婳去到了登记的地方,想要看看都有谁登船了。侍者知道她是孟劲带上来的人,倒也没拒绝。登记的单子足足写了十大页。萧舒婳看到这么多人名差点背过气去。
好在这次不让各家的侍从也上船,不然场面还会更混乱。
萧舒婳耐着性子从头翻到尾,眼睛都要花了,也没找到。这个时辰各部都该放值了,怎么大理寺的人都抽不开身?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要回到场子中间找孟劲。穿过人群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了一把。
“诶,看你面熟,你是谁家的。”
都不认识,还拦下她做什么。船上的侍者都穿着同样的衣服,萧舒婳今天这副打扮未免有些太朴素了。萧舒婳回身,拉她的确实也是个熟人。
萧舒婳压着嗓子道,“潘公子,小人是孟劲先生的徒弟。”
潘家四公子潘沅歪着嘴,反复打量着萧舒婳,“诶,之前在孟先生画室,怎么没见过你?”既然没见过,这莫名的熟悉感又从何而来。
萧舒婳将头低了下去,“小人跟着学习,先生觉得我年纪小,没让小人在画室里做伙计。”
潘沅直接伸手上去掐她的脸,“总低着头做什么?”
萧舒婳反应的十分抗拒,连忙躲开潘沅的手,“请四少自重。”
还不等潘沅发难,她直接扭头就跑了。若是潘沅还有话讲,那就让他去找孟劲讲。她真的挺烦潘沅的,要不是他,她也想不到将白新送到宫里去当妃子。
她心里甚至觉得她与北堂武的一些闲话都是被他传出去的。她与北堂武一共私下里都没见过几次面,还都被潘沅碰见了,加上他还是乐王那边的人。
潘沅流连花柳,捧了不少名伶花魁,败了多少家底,就算潘家在金银方面再有实力,潘沅也依旧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虽然这些个潘沅都没带回潘家给名分,连个小妾都不曾纳过,家中顶多有几个通房,但萧舒婳就觉得这个喜欢流连花柳的人脏。
被这种人触碰一下,她只觉得反胃。
潘沅看着人跑了,没追上去,手上的触感有些奇怪,他将指尖放到鼻子下面仔细嗅了一番。然后用拇指蹭掉上面留下的痕迹。
分明是一股脂粉的味道。
这东西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过行家?
潘沅不怀好意得笑了笑。
毕竟他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潘沅文采不错略通笔墨,可对元丰这种被高雅之士吹捧的画作,实在不感兴趣。乐王可给他安排了一件,比赏画有趣得多的事。
人们逐渐往甲板上走了,萧舒婳找了半天没看见孟劲的身影。她个子不高,实在看不见远处的场景,只能随着人流往前。
路过一个桌案时,萧舒婳又被人拦下来。“那个谁,孟劲先生的小徒弟。”
萧舒婳只想当作没听见,继续走。
没想到那人竟小跑给她拉了回去,“怎么还当没听见呢。”
萧舒婳只好停下,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想起他好像是跟在元丰后面伺候的小厮。他拉着萧舒婳不放,于是她也只能问道,“有事吗?”
“你去把这个东西送到三楼的客房里,先生等着要。”说完那个小厮就塞给她一个锦盒。东西不沉,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萧舒婳根本不想接,“既然是你家先生要,怎么不自已去送。”
小厮直接翻了个白眼,“你眼睛瞎的啊,看不见我这忙的走不开。”
萧舒婳又不是什么好脾气,元丰身边伺候的小厮还真把她当苦力了,使唤孟劲还不够,还上来使唤她了。“我也有事找我师父,你自已去吧。”
“你师父都忙着给先生做事,你有什么事,还是过后去做吧。马上就要开始作画了,我们先生的事要紧!”小厮冷哼一声,“这可是绝佳与先生接触的机会,都不要,真是蠢的要死。我要是走得开,哪里轮的上你。”
这小厮说的没错,萧舒婳去送的话,必定是能与元丰接触到的。孟劲忙活这么久,也就是为了能与元丰搭上关系,传出好名声是其中一个目的,主要还是想被名家在画技上提点。
元丰这些时日,给了孟劲不少灵感,都还没来的及兑现。
虽然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确实像是分不开身得样子。所以萧舒婳还是答应了下来,“先生在哪个房间?”
“你自已去看, 上面一共就那么大。去去去,别烦我。”小厮冲她摆手,催促起来。
想着众人都在甲板上看,她去送了东西,应该能直接留在上面。
萧舒婳拿着东西跟人流错开,往楼上走。
挡在楼梯口指引的侍者看见她,还说现在不能到船上的客房去。她拿起手中的锦盒,示意要上去给元丰先生送东西。
侍者将锦盒拿了过去,翻看了一下,锦盒上确实印着元丰特定的图案,这才放行。
萧舒婳在之前就没坐过潘家这个最大游船,不清楚里面的布局,更何况还被元丰改了不少。上了三楼之后,才发现这里还挺大,房间不多,一共就四个。
但是她不好直接就上去挨个找。正好那边也站着个侍者,她去问哪个是元丰先生的房间,她来送东西。
侍者指了个开着门的房间。
萧舒婳往里望了一眼,没看见人,于是问道,“先生人呢?”
侍者回答道,“刚刚先生说腹痛,去解手了。应该快回来了。”
萧舒婳问道,“那我可以在房间里等先生吗?”
她还想解释她是孟劲先生的徒弟,结果这个侍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做了个请的手势,打断了萧舒婳的话,“您请便。”
萧舒婳看见房间里还摆着一些元丰用过的东西,便放心走了进去,想着还有点时间,就先在这等着元丰。
在一楼的楼梯门口,有人走了过来,问把守的侍者道,“她上去了?”
侍者点头,恭敬道,“回四少,上去了。”
潘沅掏出碎银扔了过去,“行,把好这里,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能让别人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