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铭远的话,其实是暗自给薛昭台阶下。面对曾经配合默契的搭档、伙伴,萧铭远总觉得他们之间不应该只有利益。
但薛昭被他恶心的不行,他要是早些参透这个道理,他们之间也不至于会为了诡英闹到这个地步。
况且到底是由衷,还是因为诡英身死,他也只能缅怀,谁又能说的清。
当初萧铭远既要又要,薛昭想尽办法忍耐配合了,然而最重要的是,同样的事情反过来发生在薛昭身上时,萧铭远所作所为才令他心寒。
当情感和利益耗尽后,薛昭找到了新的要追随的方向。
了解对方的彼此总能清楚地戳到伤疤。他们交谈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前排的人听清楚。
“若真是如此,为何殿下迟迟不与太子妃开枝散叶?”
韩沃一直微眯的眼睛睁开,并没有看向太子这边,却明显让人知道他心情不悦。
萧铭远的脸色有些僵,薛昭这是铁了心要与东宫决裂,与他作对。
萧铭远怨恨极了,此时的形势分明对东宫有利,薛昭却不要脸面。
“孤的私事,薛侯倒也不必问得这么详细。”
“恰恰相反,关于殿下的事,微臣一个字都不想知道。”薛昭不想与他再交谈,直接站着就闭上了眼。
然而一连七天,皇帝就只来了两次次早朝,但却没有一次是提前通知今天免了早朝。
所以没人敢不来,也没人敢迟到早退。
流水的折子送到了东宫,太子被政务压的直不起身,挑灯夜读以后,还要在寒冷的冬晨垂首等候。
跟罚站一样。
要单单只是看折子,萧铭远不该那么累。
萧舒婳特意吩咐下去的,折子一半都是没用的废话,就为了调理萧铭远。
好不容易萧铭远才盼来太子监国的权利,坚决不能有放弃的想法。
萧铭远肉眼可见消瘦了下去,并平等地憎恨一切事物。
于是不服不满要弹劾萧铭远的折子,犹如雨后春笋,一开始只是零星几个,还偏偏不往皇帝眼前送,就往东宫送。
不管批是不批,萧铭远都生一肚子气,太子要是心情不愉快,东宫上下都得跟着怨气冲天。
薛昭就像知道哪天皇帝会来,哪天不会一样,官服之下穿得鼓鼓囊囊,远处看上去好似胖了一圈。
那是萧舒婳花了大价钱找人做的裘衣,又软又轻却十分保暖。让本来十分平坦的胸前被撑了起来。
每天薛昭晃悠着最后一个来,第一个走,低头站着谁也不搭理,就默默地闭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温暖又随性,与随手套了件衣服就出门的萧铭远对比强烈。萧铭远每天都站在风寒的边缘线上挣扎。
皇帝沉溺温柔乡里不肯出,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北堂月和白新给皇帝下了什么魔咒。每当萧铭远要忍无可忍的时候,皇帝又勤奋了两天。
皇帝把话将萧铭远堵的死死的。
皇帝认为他已经兢兢业业几十年,也该放权了。休息这么几天,各部门也井井有条,于是道,“太子辛苦,若是难以承受,也可同朕说。”
萧铭远看看四周,竟无人能为他辩解一二,看着日渐红润的圣容,他也只能咬牙认下。
事实上皇帝的面色红润并不是健康的颜色。
邵登用药剂量猛,在得了萧舒婳的默许,北堂月找上他后,他递上了大补的汤药。
皇帝喝了以后眼清目明,周身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重振雄风,夜夜双飞,笙歌不停,也不觉得累。
但这都是假象,依靠邵登这个补法,只会越来越快地掏空皇帝的身体。
所以很快就出了问题。
皇帝这天本是想去上朝,早早就起了床,北堂月伺候着皇帝更衣,转身去拿腰带,皇帝就直挺挺得一头向下栽去。
虽然没摔到地上,可鼻血就是止不住。
白新当时就想喊太医前来,却被北堂月拦下。
她想直接私下处理了,千万不能声张。
北堂月赶紧翻出来邵登给的第二个药方,可以算得上是大补汤药的解毒剂,给皇帝服下以后,竟然也不见有所好转。
直到皇帝彻底昏死过去。北堂月跟着慌了,这才宣了太医。
来的第一个太医为皇帝把了脉以后,跟北堂月说的是皇帝并无大碍,却在趁着写方熬药的功夫,将消息传递出去。
很快贤贵妃带着不少人来势凶猛杀了过来。
先是安排了皇帝搬运回了寝宫,转身就把北堂月和白新双双拿下,扣押起来。
贤贵妃给他们两个安上了狐媚惑主,有损龙体的罪名。
北堂月自然不服,贤贵妃却伸手将她推了回去,“贱人,你们就在这好好祈祷圣上龙体康健,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这段时日都做了什么,所以本宫必定要治你们的罪!”
贤贵妃有备而来,北堂月措手不及,她和白新被锁在房间里,有人把守,让她与外界断了联系。
在皇帝苏醒以前,在得到支援以前,贤贵妃把她们的物资也停了。
没有食物,房间里的温度也正逐渐下降。
北堂月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贤贵妃让人将白新的宫里翻了个底朝天,试图找到她们的罪行。
贤贵妃临时处置了她们,等到太子赶到皇帝榻前,贤贵妃简单地跟他说了此事,问询他的意见。
萧铭远目光中多有不善,“母妃为何不直接趁这个机会,除了北堂月呢?”
“你父皇气血亏虚,急火攻心,都是早有的事,我们也没查出什么证据去证明。”
萧铭远抬了下眉,反问道“要什么证据?”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人都在他们手上了,说什么还不是他们一张嘴。
皇帝难道是什么重感情之人吗?
萧舒婳得到了消息以后,就是怕出现这种事。
能抵消北堂月现在头上狐媚惑主罪名的,只能是她们其中有人能怀上龙子。
萧舒婳让邵登去找她之前假孕的方子,再先想办法稳住贤贵妃的人。
结果没过了一段时间,宫里传来了消息。
邵登说方子用不上了,新贵人真的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