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早些时候,钟离确实略感疲惫,初次使用了卧室内的床榻。
那是因为他得知旅人回家的方式后,为了重新打开通向她家乡的归途,耗费了太多元素力。
这一睡,就睡过了头。
醒来的旅人放心不下,来到隔壁查看之时,钟离就醒了。
他喜欢听旅人呼唤他的名字,也喜欢旅人为他担心的样子。当她谈论到别人之时,他会感觉到心脏出现裂痕。
荒谬。
大抵是磨损越发严重了吧。
“难道是因为救我……”旅人自责,如果她能把时间花在训练上就不会连累别人了。
她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大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对不起。”旅人扶着木床架跪坐在地上,颤抖的手抚摸钟离的脸颊。
还有温度,他只是睡着了,就像自已一样也是这样不知会睡到何时……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旅人不禁思考。
“旅人。”钟离依旧闭着眼,嘴唇动了动。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旅人委屈地说。
“有些累罢了,无妨。”他缓缓睁开眼,看向旅人:“扶我起来,好吗?”
“哦!”旅人揽住他的肩,发力托他起来,另一只手把枕头立起来靠着墙,让他上半身靠在相对柔软的枕头上。
美人低垂眉眼,长发披肩,身着素美锦衣,活脱脱一个病态佳人。
除了他幻化的身形面色红润并不苍白。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旅人问。
他扶额说:“今日是香菱坐班,一会儿陪我去万民堂吧。”
“我给你买回来?你不舒服就少走动吧。”旅人紧张得握紧拳,她感觉下一秒钟离就会晕过去。
“呵呵,抱歉,让你担心了。”钟离笑场了,他本来想一直装成病号,逗逗旅人,不过似乎玩笑开过头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旅人并未发觉某人演戏,心里担心得很。
“我说过,我找到帮你回家的线索了,最晚费了些力气,没有大碍。好消息是不出一个月你就能回家了。”
“一个月啊,海灯节还有两个月,我赶不上了吧?”旅人听到自已能回家第一个感觉是可惜,她不舍得这里。
“能回家,不好吗?”钟离问。
“没想到这么快……”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我海灯节之后再走可以吗?”旅人祈求道,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不可。”钟离拒绝了她。
“也是,你为了帮我找回家的路费心费力,我不知道怎么回报你。”旅人低着头,看着自已交叉握着的双手。
“与你相伴的时光就当是回报吧。”钟离说。
“都没给你留下什么,刚遇见你的时候,你就送了我很多东西呢。我走了之后,你就把它们送给你的心上人吧,我就不带走了。”
这些算是心情不爽的气话。
“那些衣服是你的尺寸。”话里的意思是他不会送给别人,只属于旅人。
旅人低着头不说话。
房间安静下来。旅人首先打破寂静,自已又不是小孩子,闹什么别扭啊,离别这种事情在人生中太常见了。
“那你……身体没事吗?”旅人第一个开口。
“放心,无恙。”钟离微笑说。
“会加剧你的磨损吗?”旅人问。
“原来你担心的是磨损,磨损不会停止,即便每日喝茶闲游也不会停止。你就把它当作生命的流逝吧,神明相比人类生命漫长得多。”钟离故意偷换概念,淡化疑问。
“好。”旅人不再追问,眼底泛起水雾,有些忧伤也只是忧伤。
“唉……你坐过来。”钟离叹了口气,叫旅人坐到他床边。
“嗯。”旅人也没多想,拘谨地坐下。
熟悉的拥抱,让旅人有些失神?她不懂与自已推的友情已经好到能天天勾肩搭背、搂搂抱抱了吗?
“好些了吗?”钟离问。
旅人猜测这是钟离学习人类表示安慰的方法吧。
“好多了。”旅人还不至于难过到必须自已推抱抱才能好的程度,顺着他说好了。
“是吗?”他指腹划过旅人眼角,擦去不曾存在的泪痕。
他的手没用手套掩饰与人的不同之处,手指是岩石的颜色,指上是金色有规律的裂纹,触感是粗糙的。
“你在擦什么?”旅人问。
“人类伤心的时候会流泪,而你没有。”钟离以为旅人会像自已一般痛苦,所以提前准备好了。
神是没有眼泪的但不代表心脏不会受伤。
“嗯……其实人在伤心过度的时候大脑会出现什么防御机制……就是说特别伤心的时候也不会哭的。”旅人解释。
她被自已推抱怀里没笑出声不错了,还哭?
没得到的东西就不是自已的。而且自已的推是全体单推人的,她犯不着哭吧……
好像钟离因为自已的样子没他想得这么伤心而难过呢?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旅人就是能感觉出来。
“原来如此。”钟离似乎懂了。
“以后,我会通过旅行者的眼睛常来看你的。”旅人安慰道。
事情越发怪异,他要我走,怎么我还要安慰他啊!
假装安慰似的帮他把长发别到耳后,伺机勾起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玩。
她思考着,偷偷带走自已推的一根断发当周边行不行。
钟离偏了偏头,让更多发丝落到旅人的魔掌中,由着她玩。
旅人见自已的意图被发现,停下手,尴尬地解释:“你不掉头发耶!用的什么洗发水啊,推荐给我。哈哈哈……”最后用笑声收尾。
……
对方并不打算回应。他注视着眼前因尴尬脸红的女孩,停止了思考。
“你为她做了一切,这是你赢得的,摩拉克斯。”灵魂深处的言语一时间夺舍了这副身躯。
旅人在钟离的牵引下,躺在了床上。
“哈?”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身因恐惧感紧绷,眼前的人变得陌生。
“逃跑。”旅人的大脑叫喊着。她才起身,就被钟离摁在身下,他的身躯不可撼动,抵抗全无效果。
血丝布满他的双眼,眸中满是污浊之色。
上一个这样的是若陀龙王。
旅人得出了答案。是磨损在侵蚀钟离。
“他的磨损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她本早该发现的。
“钟离先生?你还记得我吗?”旅人试图唤醒他。
“为什么你不懂呢?”显然钟离并没有回答旅人的话,还在被磨损夺舍之中。
“钟离先生!”旅人呼喊着他的名字。
“别乱动。”钟离不耐烦地皱眉,解开衣带,绑住旅人挣扎的双手,素衣滑落至腰间露出完美的肌肉线条。
“脱衣服就不礼貌了!”
旅人差点被他的举动吓昏过去,也可能是迷晕的,更可能两者都有。
更刺激的还在后面,他的身体竟然直接覆在旅人身上……就算旅人再迟钝也知晓了他的意图,也不用给他找借口,这种行为绝对过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