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辫没有让大家失望。
很快她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阴影下,手里多了一张地图。
她疑惑吐槽:“所以为什么地图会在蛋糕店里?”
“这个应该是导游的戏份。”麻花辫接话。
“嘶——怎么跟导游介绍旅馆规则一样,这个副本到底怎么回事,剧本的台词错位了吗?”小混混又提出一个问题。
关于NPC老是念别人的台词这件事。
像是看电影时声音和画面不兼容一样让人难受。
这种级别的错乱被狗哥直接无视了,他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让羊角辫先说别的消息。
“她说闻祈一般会在教堂里,我们可以去教堂。”羊角辫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教堂对所有人开放,任何时候都能进入。”
“教堂?”狗哥环视一圈,“哪里有教堂?”
教堂一般会建的比其他建筑高,以此来凸显它的神圣不可侵犯。
但这里除了钟塔以外其他的建筑都差不多高,根本没有教堂的影子。
琴酒开始在脑子里构建立体地图,这里的布局很对称,整个镇子就是一个巨大的同心圆,十字路口的交叉点正对圆心,是钟塔所在位置,镇子被两条主路分成均等的四份。
剩下的所有小路都是从圆心扩散的圆形弧度又被以圆心为起点的另一条小路穿过所织就的网络结构,覆盖整座镇子。
每座房子的前后左右都是路,房子与房子像是占据了蛛网之间空块一样,排列整齐。
镇子的大门在钟塔正前方,也就是同心圆的正下方,而他们的旅馆在左上角的扇形里,正门朝圆外。
琴酒拿过羊角辫手里的地图,证实了自已的脑内地图完全正确,并很快找到了他们现在所在蛋糕店的在地图上的位置。
“她有没有给你指路?”琴酒淡声问道。
“她说教堂在镇子正中央。”羊角辫感到一阵牙疼,“可镇子中央明明是钟塔,我还想问,她一下就不说话了,好像我说了什么亵渎神灵的话一样…”
苍白的指尖点了点地图中央的平面建筑图,琴酒把图纸放到几人眼前,那圆形图标旁边标注的赫然是“教堂”两个字。
组织的黑科技了得,再加上琴酒常年戴着手套,所以他手上常年使用枪械造成的茧子只有薄薄一层,可以忽略不计,最重要的一点,琴酒的骨相十分漂亮,那双手倒确实像艺术家的手,让人(弹幕)移不开眼。
当然,移不开眼更多的可能是因为现在琴酒没有戴手套。
“可刚刚我看过了,那里明明写的是钟塔!我还指给那个服务员看了!”羊角辫瞪大眼睛。
“然后她就生气了?她说是教堂?”狗哥问。
“…对,这到底什么情况?”羊角辫已经放弃思考了,她选择摆烂并听从大佬的分析。
狗哥垂着眼思考,半晌,他看向杜语岚,“你之前有没有注意她的眼神在看哪里?重点是有没有看你的手链。”
杜语岚茫然,下意识看向琴酒。
男人抬眼,狗哥一秒追加条件:“头上那个眼睛。”
“…哦,没注意。”
没注意的原因很简单,服务员的黄金瞳存在感低的都不如她头上的发饰,甚至比不上小孩用粗糙画圆手法制造的产物。
服务员小姐脑门上的黄金瞳完全就是单纯的一个金色同心圆。
琴酒忽然皱眉,看向狗哥,“你觉得他们的黄金瞳是什么情况?”
狗哥最开始不明所以,但很快,他突然反应过来琴酒的疑问。
嘴角咧开一道弧度,“我懂了,眼睛和黄金瞳,根本就是两个东西。”
其实提醒琴酒注意是黄金瞳时他还有些懵,但现在琴酒一问,他一下子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
这就对了,黄金瞳,对应的应该是它。
他们在意的不是黄金瞳,而是黄金瞳背后的存在。
他们和它们,不是两个群体,而是两种状态。
他/它们用自已的眼睛,看到的东西,根本不对等。
虽然西装男开头想当领队来获得优越感的的装逼行为让琴酒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咋滴,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老人毕竟是老人,当众多线索被分门别类条理清晰(其实也不怎么清晰,嘻嘻)的摆在他面前时,他仅凭经验也能想到比新人更多的可能 。
或者说,其实琴酒对没有碰到他底线的人都是一个态度。
而琴酒的底线,在组织成员的折磨下……挺低的。
琴酒听着他的分析,若有所思的点头。
果然刻板印象和定式思维要不得。
小混混皱着张脸,对大佬的谈话内容感到费解。
事实证明,他讨厌解密游戏是有原因的。
讨论告一段落,他弱弱插嘴,“那个,我们还去不去的…”
“可是那个到底是钟塔还是教堂啊……”羊角辫十万分纠结。
琴酒平淡的开口,眼里倒有些兴味:“是钟塔还是教堂,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没有带路的兴趣,把地图丢给杜语岚。
小姑娘收到指示,从后台管理重新登录,接过地图开始兢兢业业的带路大计。
不过路还是很好找的,毕竟整座镇子都排列整齐,连每座房子门的方向都十分统一,一致对外。
很快到了镇中心,意外的,这里很冷清,没多少人。
几人站在路口,对着眼前的高大建筑陷入了沉思。
钟塔很高,教堂也很大。
“这是什么新型缝合怪建筑?”小混混忍不住吐槽,他们在赶路的时候就把蛋糕放进了背包,此时小混混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下意识想拿手机拍个照。
摸了个空。
他悻悻把手放回口袋。
占据整个中心“瞳仁”部分的圆形教堂,原本的尖顶被钟塔笔直的圆柱形塔身取代。
教堂是圣洁的纯白色,而拼接在它之上的钟塔却是不祥的黑色。
两种截然相反的颜色对冲,让整个建筑都带上了一种极不协调的诡异气息。
这里的房屋大多是焦糖布丁系列的暖色调,这么个黑白色的玩意儿建在最中央,总让人觉得别扭。
像是两个时空格格不入。
琴酒仰头望去,钟塔最高处有半圆形的窗口和雕花石栏,石栏下面是圆形黑色钟面,大概唯一能分辨钟面和塔身的就是凹下去的圆形平面和凸起的暗红色罗马刻度,总共四个,对应被整齐划分的四块区域。
红色的指针,正缓慢而平稳的跳动着。
最开始那种幻听一样的咔嗒声此刻清晰的随着指针的转动传入众人耳中。
羊角辫没由来的打了个寒战,似乎连下午毒辣的太阳,在此都失了威力。
“…我们,现在进去吗?”小混混也有些犯怵,这拼接怪看久了就莫名居然让人觉得害怕。
怪吓人的。
几人面面相觑。
进肯定是要进的,但是吧…
琴酒没说话,并脱离队伍绕着教堂走了一圈。
大概是因为腿长吧,琴酒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又重新加入队伍。
几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他。
琴酒:……?
看什么呢?
狗哥咳嗽一声:“你刚刚…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哦,想问这个啊。
“有四扇窗,和四个钟面方向一致,教堂门方向与镇子大门相背,周围最里圈的房子规格布局都相同,拉着窗帘,里面没人。”末了又加了一句,“教堂的窗户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没人?”羊角辫下意识呛声。
要你管,我就是知道。
麻花辫拉一把自家老妹,耿直道:“你没本事别说话。”
羊角辫:“…”
你是我亲姐。
狗哥赶紧止住内乱,“好了好了,不管怎么知道的,有用的信息就记住。我们先进去吧,都注意点。”
狗哥那是一点不怀疑琴酒的能力。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在副本是拼死拼活,琴酒在副本像享受生活。
狗哥领着一行人,率先推开教堂的大门。
纯白的大门有金色纹路勾边。
那股子圣洁味在副本里实在让人接受无能,从身到心的觉得诡异与抗拒。
琴酒的表现尤为明显。
他从进到这里就一直皱着眉,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怎么了?”狗哥问他。
琴酒紧抿着唇角,忍不住自身上释放出一点杀气。
但目前他所掌握的情报还太少了,无法判断这种发自内心的厌恶是什么原因。
“这个地方让我感觉很讨厌。”他只能如是说道。
“我也是!”小混混找到同类,自觉加入组织。
“加一。”杜语岚板板正正举手,申请加入组织。
“嗯…差不多,一样。”狗哥也试图加入组织。
姐妹花紧随其后,疯狂点头。
教堂里的气温要比外面被太阳炙烤过的低上几度。
进了这里,外面的热意和嘈杂的有人生活的声响就消失了,只有愈加清晰的咔嗒声回荡在耳边。
众人抬头观察四周。
他们无法看见塔身,头顶上是教堂典型的纯白色尖塔,而外界塔身正下方对着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是凿刻在石面之下的花纹诡异的金色阵图。
不,不是金色。
琴酒眯起眼,眼中真实与虚幻交替的圆形图案逐渐变成暗红色,花纹在地板下蠕动,恍惚间似乎覆盖了整座教堂。
耳边原本的声音被抹去,影影绰绰显露出另一种让人心烦意乱的欢腾。
“嘻嘻~”
“又有人来了…”
“好饿呀…我好饿呀!”
“哎呀~他看见我们了~”
“蠢货!那是听见…”
“啊哈哈哈哈…快来啊…快过来…”
脑子有一瞬间的模糊,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
琴酒感觉袖子被拉了一下,他猛地清醒,眼底杀意翻腾。
狗哥对上那双冷冰冰的绿眼睛,硬着头皮劝他:“你好歹一个画家,别动不动就掏枪啊…”
言下之意,冷静、冷静…
鬼冒头你掏枪,镜子渗血你掏枪,看见个阵图你还掏枪!
都被污染硬控了你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居然还特么是掏枪!
收着点吧,活爹!
琴酒微微皱眉,狗哥赶紧指指自已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解释道:“这个是道具,可以过滤那些声音的污染。”
他目光一扫,另外几人还沉浸在那让人些毛骨悚然的语调里。
他饶有兴趣的问:“被污染了会怎样?”
你不管管他们几个?
“大概是被勾引进阵图吃掉吧。”
这不得先管管你这个危险分子么!
你都掏枪了!
琴酒看着几个明显还在挣扎的人,平淡的哦了一声。
不掏枪等着被吃掉?
狗哥:……
狗哥气结。
狗哥从背包里拿出个麦克风。
“喂喂?同志们到点了该打卡下班下课吃饭了!”
“什么/啊?下班/吃饭了?”羊角辫和小混混同时清醒并且发问。
很快另外两个也清醒了。
“哦…没吃饭啊……”白高兴一场的小混混蔫了吧唧。
“要现在吃饭我们就死定了。”不得下班的羊角辫怼他。
麻花辫直勾勾盯着阵图看,好像要把地板看出个洞。
“哎呀别看了姐,你又没本事看出来什么。”羊角辫拉她。
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麻花辫给自家老妹一个白眼,决心扳回一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看见了。”
“什么?”杜语岚好奇并加入谈话,因为她感觉自已刚刚幻视了。
“一个人,蜷在地板下面。”麻花辫回答的一板一眼。
这句话像是个开关,这下大家都能幻视地板下面那个蜷缩起来的人影了。
杜语岚睁大眼睛,“我就说感觉下面有什么东西…”
!!!
“卧槽卧槽!他动了!!!”羊角辫哑着嗓子喊,死命拽她姐。
地下的人影像是睡醒了一样活动活动身体,然后在六双眼睛的注视下就那么一点一点消失了。
与此同时,青年的声音带着与他年龄不匹配的沧桑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你们来这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