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冷风吹散了屋里的烟气,眼前逐渐明朗起来,解辞看到大开的门洞里逆光站着的正是苏木张。他莫名有一种松一口气的畅快,这是他闭眼归于黑暗前想见却没能见到的人,此时见面恍如隔世,烟火缭绕之下更有一种不真实感。
苏木张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与眼眶中奔涌而出的泪掺杂在一起,被他一同用袖子抹去。他大张着通红的双眼,努力看清屋里的情形。苏木张喉头滚动,千言万语想从喉咙里一吐为快,却统统哽在声门处,憋得他只剩下更加用力的呼吸,最后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你。。。”
经过一番“灵魂互换”,身体上的大大小小的伤随着神灵的到来已经自发地愈合了,苏醒过来的解辞经过这段时间,觉得对身体的支配也更加契合了些,当下见苏木张闯进来,挣扎着撑起上半身。
苏木张见状向前两步,呼吸更加急促起来,再也忍不住鼻尖的酸麻,只大喊一声“你!”便转头又冲了出去,留下一旁满脸惊喜的小伍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上前去看刚刚苏醒的解辞,还是该跟着王爷一起回去。
解辞也愣住了,被苏木张这一吼,突然搞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到底是怎样的。在回过神的时候门口就又变得空空荡荡了。
苏木张的眼前被泪水模糊,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跌跌撞撞地跑到信义堂后面的隐秘的高处瘫坐下来,脑海中不停重复着解辞身体脱力地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样子,和他摔落在蛇母旁边的死状,方才床上的人见到自已后挣扎起身的样子,竟是那么不真实——隔着那重重的烟气,或许真的是梦境,是幻觉。
许久,苏木张终于缓过一口气,又生出一肚子委屈来。方才小伍来演武场告诉自已无先道人这边事成,他不顾一切地冲了回来,一肚子地思念、心痛、疑问,却在见到对方的一瞬间通通堵在喉咙里,最终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此刻重新涌上心头,五味杂陈。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小伍,想要一通抱怨纾解一番,话到嘴边又觉得羞耻,最终愤愤转头自已消化去了。
解辞这边终于与无先道人和两个徒儿商议好去向,无先道人便带着剑和裘正阳先行离去,即刻便准备出发前往寻道山了。胡靖化出原型滚在解辞身上伤心了好一阵,不过经这一番折腾,解辞彻底找回了身体的掌控,更加找到了“活过来”的实感。
傍晚时分,解辞在胡靖的搀扶下终于找回走路的能力,他一步步走到苏木张身后,小伍转头看到他走过来,识相地起身站在一旁。
解辞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过去坐在苏木张身边,可看清苏木张面孔时还是呼吸一滞。回想起与蛇母同归于尽之前,一一见到了军中亲近的人,却独独没有见到苏木张;鬼气冲天时分出一缕神识罩住了他的面孔,直到阖眼前遥遥望见他的身形,都没能看穿黑气见到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