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方黎似乎是想确认到底，她的语气也严肃了不少。
苏可则是轻轻握着盛着小半鱼汤的碗。她的手，轻而反复地在碗的外沿摩擦。
苏可微微俯首，似乎在那小段时间内，经过了反反复复的确认，“我说，我想加速。”
方黎的身子比之前端得更直，她眉眼间的严肃也是逐渐加深，“你……想好了？”
没等方黎言尽，苏可就慢慢抬起了头，她露出一抹淡然中，却弥漫着幸福的笑容，轻声而道，“很意外吗？”
方黎轻咬唇间，呼之欲出的话，愣是硬生生卡在唇边，她的眉眼也皱得更加深沉，“确实是意外。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样说。”
对于忽然间变为严肃的方黎，苏可略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她面容之上的讶异就逐渐散去，“其实，我也没想过自已会这样说。”
苏可的声音虽然很轻和，但却并不怯懦，她的声音里，反而呈现出一种坚定无比的肯定。
一秒、两秒……
随着短短的几秒光阴流逝，方黎神情里的严肃才渐有退却之意，她轻轻而叹，再伸了个懒腰，呈现出一副轻松无畏的状态，“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随口说说，既然如此。”
话到此处，先前方黎还伸直的双手，也渐渐落在她的腿间，“那我就祝你成功啦。”
苏可浅然一笑，“谢谢。”
方黎向苏可轻微摆手，那意思像是在跟苏可说，这有什么好谢的呢。
苏可瞧着鲫鱼豆腐汤逐渐有见底的趋势，于是出声，“你还想吃点什么？”
方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头轻轻抬起，从方黎的神情来看，她整个人也陷入了思考之中，好一会儿之后，方黎才慢吞吞道∶“不吃啦。”
方黎没有继续点菜这件事，倒让苏可感到有几分新鲜。
苏可唇角微扬，她神色淡然，脸上也洋溢着浅浅的微笑，“好吧，不吃就不吃吧。对了，这次换我问你了，你为什么没有想到，我会那样说？”
方黎俯首浅笑，她的手也不自然地抚弄耳边的坠饰，“你想听真话吗？”
苏可点头，“想。”
方黎拿起桌上的小饰品，继续将其把玩于手中，她眉目间所展露出的，是一种让人难以直观感受到的神情。
那样的神情，也不好具体将其定义，不像欢喜，也不像生气，“我觉得吧，凭我这几次和你接触下来，感觉你是个，在感情方面，有点口是心非的人。”
像是在课堂上，突然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内心中萌生的心虚之意，促使苏可错开对面的眼神，她声音微小，“你还挺厉害。”
方黎眉眼上扬，唇角处也夹带笑意，“这个当然，你这一点和你学长有点像。”
方黎突然提到江牧尘，让苏可心中顿时感到有些五味杂陈。毕竟，从上次江牧影耍酒疯那件事之后，江牧尘在苏可心里，也不再完全是那个，曾经大学时期真诚直率的学长了。
苏可缓缓启唇，“那你怎么不说我和你有点像呢，你还是我学姐呢。”
方黎听到苏可称她为学姐，似乎来了劲，“真难得啊，竟然能听到你叫我学姐。”
苏可也顺着方黎的话题说下去，她的语气更是乖巧无比，“说来，还真得感谢学姐呢。”
方黎觉得有意思，“感谢我什么？”
苏可眉眼弯弯，微微浅笑，“要不是学姐当时在人间绝味，将柏默回来的消息告诉我，我又哪能知道呢。”
方黎被苏可一口一个“学姐”，听得有些心花怒放，她潇洒挥手道∶“这没什么啦。主要是，当时也是和你聊了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你竟然还没有柏默的联系方式啊。”
苏可佯装认怂，并自嘲道∶“唉，是啊，都是我太不果断了。”
方黎此刻，已完全卸下了之前严肃之态，打趣苏可，“我当时都没想到，按理说你那段时间，都和柏默有在接触，怎么会连个联系方式都没加呢？”
苏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绕了个弯子，“可能我是个奇葩吧。”
听到这，方黎再也忍不住了。一时间，整个觅缘餐厅，几乎都回荡着方黎的笑声，好一会儿之后，方黎虽恢复常态，可嘴角仍旧带着笑意，“你这人，讲话可真有趣。早上的时候也是，竟然直接打电话问我柏默有没有上班。”
苏可见时机已到，便不再绕弯，“因为和柏默有关的人，我也就认识你一个了。所以学姐现在能告诉我，柏默他，有没有上班？”
听到这，方黎的笑容才戛然而止，“这个……”
苏可见方黎犹犹豫豫，心中莫名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我的好学姐，你就别再逗我了，快点告诉我，柏默到底有没有上班吧？”
方黎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面色为难望向苏可，“他……有上班。”
苏可的敏锐，让她意识到方黎有些不对劲，她的声音也似乎在循循诱导方黎一般，“学姐，难道柏默他出什么事了吗？”
方黎神情中有些尴尬，连带着她的声音一起，“没有说到出事那么严重的地步啦，只是……”
苏可见方黎有了松口之意，立马乘胜追击，“只是什么呀？学姐，拜托你快点说呀。”
方黎这回的声音，比之前的更尴尬了，“只是……我猜啊……”
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方黎先说好了，这只是我的猜测，不代表他的想法。”
苏可见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她内心虽已经开始雀跃，但面色上呈现给方黎的，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没事的学姐，你放心说就是了。”
方黎愣是安静了足足几分钟之后，才将嘴唇启动。
……
道路之上。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在人来车往的路途中加速前行着。
大概15分钟左右的工夫，白色轿车就停在了百相广场所属的停车场内。
苏可先方黎一步下车。
她迎着秋季的风，虽有些许艰难，但仍旧大步向前奔跑而去。
那座伫立于百相广场的大厦，巍峨依旧。只是这一回，苏可哪怕是直奔其而去，都丝毫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感慨大厦的高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