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寒。
伞上的滴答声也消失不再。
柏默收伞,将伞柄挂至其手肘处,
另一只手,还得安稳抱着熟睡中的胖猫。
“我和这猫的缘分,也快结束了。”
苏可伸腰,伞上水珠也悉数滑落于地。
柏默不解。
“为什么?”
苏可用余光,瞥了柏默一眼。
若无其事道,
“因为,我太在乎了。”
像是直触心灵,柏默知晓苏可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
“既然在乎,又为什么说缘分要结束?”
柏默的语气格外低沉。
低沉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不甘心。
苏可这才反应过来。
他应该是听出什么了,才会问出那样的话。
“或许我的在乎,很廉价吧。”
这次,语气低沉的人是苏可。
答复之后,苏可别过脸去,故意错开他的目光。
“你的‘在乎’很重要。”
刹那间,苏可定住了。
适逢深夜,凉风刺骨。
苏可微蜷身躯,单手环肩。
“好冷啊。”
她的声音在颤抖。
真的是因为风吹而起的寒意吗?
扪心自问的话,苏可不会坦然承认。
柏默情不自禁,想去触碰,他渴望的美好。
“嗖!”的一下。
他的美好变成了无处不在的空气。
一时间,柏默失了神,话都到嘴边,愣是说不出半个字。
挂在他手肘处的伞,还因惯性而发出轻微的摇晃声。
看到柏默鲜有的失态,苏可笑出声来。
不同以往的轻浅。
她这次的笑声,倒大有得逞之意,
“你想干什么?”
被说中要害,柏默怔在原地。
随即不自觉瞥开,一直紧追苏可的眼神。
仅几秒的工夫,他为自已找补,
“没干什么。”
即使他的语速极快,苏可也立即察觉他没说真话。
“没干什么?”
“嗯。”
苏可抬头,看向早已将目光定在别处的柏默。
像是算准了柏默接下来的反应,苏可从容并携慵懒之意,明知故问,
“那你刚才悬着右手,是什么意思?”
“是左——”
很快,柏默意识到自已漏了馅,即刻缄口。
虽说他及时止损,但仍旧难逃苏可的敏锐。
“左什么?”
苏可自然不惯着柏默,她倒要看看柏默怎么圆回来。
半晌。
雨后带有寒意的空气,再次陷入寂静之中。
苏可忍不住轻笑了声,
“嘴硬,也是需要本事圆回来的。而你,好像没有——”
“做作的手……”
……
难以置信,这个男人竟然为了自圆其说,不惜给自已添加“做作”的成分。
“哈?”
这男人,分明是想碰一下自已,还不敢承认。
还强行将“左”,解释成谐音的“做”,再以“做作”圆过去。
这下苏可倒对眼前的柏默,新生了几丝嫌弃。
柏默脸颊泛红,不过仅维持短短几秒。
取而代之的是从容之态,他柔声道,
“嗯,我刚才想说的,是做作的手。”
他竟然能做到,大言不惭地将他自已定义为“做作”?
真的是柏默吗?
难道他被夺舍了?
殊不知。
此刻蹲在地上睁大双眼的苏可,在柏默看来,才更像被夺舍的那一位。
“嘿。”
柏默弯下腰身,伸出左手。
这一回,他手肘处的伞,依旧在摇晃。
不同的是,彼时无人在意的摇晃声,于此刻苏可听来,格外清晰。
在月光映照之下,他那本就勾人魂魄的桃花眼,竟意外显露出几分清澈。
苏可来人世间不过二十余载。
栽过的跟头自然不少,但总栽在同一件事上。
除了柏默,再无其他。
这次由猫引起的语言较量,
还是败在了柏默的容貌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