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清眼睛微眯,抬起右臂,用修长的手指将眼前的阳光挡住,顿时在白净的脸上打了个阴影。
他有些疲惫的蹙眉,和江鸿哲连日的拉扯让他有些身心俱疲。
他今日换上了一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浅灰色好西装休闲裤和米色的磨皮平底鞋将他雅致的气质衬托的更加出尘。
这些衣物都是江鸿哲亲自为他挑选的,陈文清本能的想要拒绝,他并不想接受江鸿哲所谓的好意。
这些质地舒适柔软,版型极好的衣物仿佛一个铭牌,时刻提醒着陈文清他现在可笑又可怜的境况。
早上起床,当江鸿哲欣喜的将一衣帽间的衣服鞋子展现在他眼前的时候,陈文清没有任何的惊喜,反而心里有些发冷。
他不想因为这事情惹的江鸿哲发疯,影响他和陈瑶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因此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意。
他下意识的讨厌这些华美的衣物,虽然这些衣物的确穿的更加舒适。
江鸿哲想要为他挑选今日的穿搭,陈文清摇摇头,解释说他原本的衣物他就很喜欢,完全没有必要。
江鸿哲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告知他他的那些破衣服已经被他命人扔了,如果今天不想光着出去就乖乖听他的话。
陈文清垂下脸沉默了,由着江鸿哲拉着他试穿各种衣服,最终选定了他现在身上的这套。
他迎着阳光,只觉身上还是有些冷意,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嘲笑那个宛如笼中雀的自已。
“陈先生,请上车。”旁边的管家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陈文清什么也没说,礼貌的点点头,跨步走了进去。
江鸿哲早上有个会议,已经提前和李秘书去了公司,走之前安排了车辆送陈文清。
陈文清赶时间,也没有拒绝。
“先生,我们现在去哪里?”
他看了一眼亮着的手机,道:“去昌大。”
“不,去温情步行街。”
温情步行街就在昌大不远,这辆豪车停在学校门口还是太过扎眼了,他想,正好去步行街的花店买一束鲜花。
想必瑶瑶会喜欢的,他想。
时间飞驰而过,前排的司机出声提醒,陈文清在后座的靠椅上缓缓睁开眼睛。
今日是工作日,又是大早上,步行街的人不多,陈文清径直下车,毫不留情的将车门关闭。
他刚走几步,就听见司机在叫他。
“陈先生,需要我在这等候吗?”
“江总吩咐了,我以后随您调遣。”
陈文清的脚步一顿,微微侧头道:“谢谢,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司机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您可以留个电话给我吗?我好随时去接您。”
“不用了,你走吧。”陈文清注意到周围来往行人的目光,回道。
“可是……,江总吩咐了我晚上一定要接您回别墅的。”
陈文清心中一紧,只觉的有股莫名的烦躁,道:“你去和江鸿哲说,我会如期到的,不需要接送。”
说着便不欲与司机再做纠缠,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下路边车里一脸纠结的司机。
离开之前,江鸿哲笑着告诉他,晚上9点后陈文清必须回到别墅,不然他以后哪也别想去。
他笑的是那么的温柔,似乎要将陈文清溺死在他的情谊里,说出的话却那么的强硬,让人不容置喙。
司机的话提醒着陈文清,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甩了甩头,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胸腔中莫名的烦躁和厌烦感,迈步走入了一家花店。
林荫大道上,陈文清迎着夏日带着微微热意的早风,他骑着一辆扫码来的共享自行车,在斑驳树影间穿行。
黄色的单车篓子里放着一束漂亮的花束,粉色和白色的玫瑰间夹杂着几朵金黄色的向日葵,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迎面的风轻拂过他前额的碎发,带着丝丝痒意,单车在路上飞过,似是一只轻盈的小鸟,自由而肆意。
陈文清脸上绽出笑意,轻抚额前的碎发,目光向前方望去,却没注意不知什么时候,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商务车一直缓缓跟在身后。
魏成阳坐在车上,正翻看着一堆资料,资料的内容是一个青年的照片和一些生平简介,他摩挲着一张照片,眼底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
多美好的青年啊,和他的温沁一样美好,苍天可鉴,陈文清的出现定是上天对他失去温沁的补偿。
思绪纷飞,自从见到那青年,他觉得世间所有的美人都失了颜色,变得乏味起来。
就连王轻舞也不能让他提起兴趣。
他抬起头,随意的往窗外望去,目光一下子就被大道旁的一抹蓝色身影吸引了。
是陈文清!
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他眼底流露出一股贪婪的占有欲,很快便隐没了过去,对前排的司机说:“跟上那个骑单车的蓝衣青年。”
司机有些不明所以,还是老实照做了。
陈文清对身后的情况毫无所觉,他的目光正被昌大的校门所吸引。
此时适逢昌大百年校庆,门口装饰的喜气洋洋,大红的巨幅广告牌矗立在校门口,书写着这座百年名校的历史。
“魏总,看样子这位青年是要去昌大,我们还要继续跟着吗?”司机请示的问道。
“撞上去,轻点,别把人给我撞坏了。”魏成阳眼眸暗沉,低声说道。
“这……”司机迟疑了一下,“魏总,这样会伤人…”
魏成阳脸色不愉,道:“叫你碰一下,不是叫你肇事伤人,出了事我负责……”
眼见前方的青年就要踏着脚踏车转弯,司机心里一横,碰了上去……
陈文清只觉忽然身后响起了碰撞声,自已也跟着冲击波摔了出去,身体传来痛意,脑袋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他这是被汽车追尾了?
可是他明明遵守了法规,走的是非机动车道啊!
他跌落在地,共享单车也无助的躺在他旁边,两个车轮还在嘶嘶转动,发出痛苦的哀鸣,而车篮里的鲜花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陈文清顾不得膝盖和手臂传来的疼痛,目光在大马路上逡巡,才在马路中央发现了早已散落的花束,那原本生机勃勃的花朵被往来的车辆碾压的粉碎,失去了生机。
他呆愣在原地,看着成为碎片的鲜花,脸上的血色失去了大半,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破碎。
后面车辆的门被迅速打开,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一位开车的年轻人有些紧张的看向陈文清,而那位年纪更长,衣着更华贵的中年男人面露关怀的神色,声音醇厚的道:“这位同学,不好意思,我家司机开车不留神,将你撞了。”
“这事情我们负全责,你伤到哪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陈文清听见男人的声音,愣愣的抬头,觉得这个中年男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那男人满脸歉意,态度诚恳,看起来一副温柔谦和的模样。
只有身后的司机擦着冷汗,对魏总不择手段的行为感到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