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赢了?这么容易?”龙翠花这样问自已,还偷偷伸手摸了摸怀里的房契。虽然刚才激烈的争斗看得她浑身紧张,以至于汗水都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凉得自已直发抖,但是她的确不知道斗鸡比赛现在这个样子,算不算是自已赢?
西域凤凰就这样骑在金翅大鹏背上,两只鸡都是一动不动。
就这样,时间过了不知道几分钟,但是在龙翠花看来,似乎是过了好几个世纪。慢慢的,人群中开始议论起来,因为这些看客从来也没见过斗鸡这样僵持不动的情况,有人认为这就表示“西域凤凰”已经赢了,有的人觉得两只鸡这也就是僵持着,还没分出胜负。
听到议论之声渐渐大起来,龙翠花才有些反应过来,这不是还有主办方吗?看看那姓黄的尖嗓子老头,还有吴老满兄弟俩现在是什么样子。她抬头往周围望去,只见黄老板也是正在一脸迷茫的望向吴老满,而吴老满脸色铁青地盯着场中的两只斗鸡,只是紧紧地咬着牙,看不到蛤蟆镜后的眼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只见“西域凤凰”站在“金翅大鹏”背上,对着“金翅大鹏”的脑袋就是“哦哦哦”一阵打鸣,就和刚才金鸡吼死赤羽时的动作一模一样。观众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很多人都以为这次是金鸡要和赤羽一样暴毙当场了,特别是买了金鸡赢的那些人,都眼睛一闭不敢看下去。
谁知这“西域凤凰”吼了那么一声,就从“金翅大鹏”背上飞了下来,兴高采烈地飞过来,又扑进了龙翠花的怀里。而“金翅大鹏”被吼了一下,也就是继续愣了那么几秒钟,就收起翅膀和原先乍起来的羽毛,灰溜溜地跑回了场外吴老满的一侧。
龙翠花见状,高兴地认为自已已经赢了,就兴奋地抱起自家的小公鸡,要不是这鸡太沉,她都想把小公鸡往天上扔几下以示庆祝。
却见吴老满也用胳膊端着金鸡,又走进了打谷场里,冲着龙翠花一招手,喊道:“你们家的小鸡儿没下杀手,我谢谢你了,可是赌场如战场,我们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咱们继续来过!”
龙翠花听了一脸疑惑,转头对着本场的主持人黄老板问道:“我们不是已经赢了吗?怎么还要来?”
黄老板撇了撇嘴,又舔了几下干裂的嘴唇,才说道:“我们这里斗鸡的规矩,是除非一方服软了,否则不死不休啊!”
然后,老黄又对着吴老满说道:“老吴兄弟,你和这位孟夫人家的鸡,都是咱们圈子里的极品,得来不易,我看也没必要非斗个你死我活。实在不行就算平局了吧。”
他话音未落,就听人群中有人高喊:“不行,我们下了注,就没有平局之说。否则你姓黄的和姓吴的两边全赔!”接着观众们一阵聒噪,大家都认同这个说法。反正如果这样,不管谁输谁赢,自已都有好处。何况,这里面还有不少也是养斗鸡的好手,心里本来就妒忌场上的两人有“金翅大鹏”和“西域凤凰”这样的好品种,能搞死一个,自已也高兴,说不定斗个两败俱伤最好,否则自家的品种以后哪有胜算?
吴老满恨恨地向着人群扫了几眼,然后高声说道:“何老八,我今天把你当客人,刚才才没和你一般见识,你带头挑事儿,看来肚子已经不疼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带头反对平局的声音好像就是那个何老八,他不是刚才被揍得躺地下了吗?什么时候又混进人群里去了?
大家往地上一看,果然刚才躺着人得地面上已经空空如也,何老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溜走了。再往人群中找,也没见到何老八的身影,只有他带来那两个傻大个呆呆地坐在地上,被众人一看,也是一脸茫然。
众人见没找到何老八,也就不再继续啰嗦,纷纷催着吴老满继续斗下去,要不就干脆直接认输。就见吴老满哈哈一笑,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包什么药粉,倒在手上,然后开始抚摸金鸡的羽毛,就见他轻抚了几下,金鸡的双翅的羽毛从金色变成了鲜红,似乎是血液都渗透进了每根毛管里。就见“金翅大鹏”头一昂,“嘎”地啸叫了一声,这叫声异常尖利,比黄老板的尖嗓子还要高上两个8度,震得在场的看客们一阵头晕,好几个反应快的赶紧捂住了自已的耳朵。
就见吴老满把“金翅大鹏”往空中一抛,那雄鸡双翅一震,竟然直冲天际,飞到打谷场上空开始盘旋了起来,刚才被“西域凤凰”反杀的狼狈相一扫而空。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彩霞满天,“金翅大鹏”则已经成了“血翅大鹏”,被夕阳照在身上,不如刚才金光闪闪的武威,倒是多了七分的杀气。龙翠花本来身上就被汗水浸湿,此刻看着头顶上盘旋的“血翅大鹏”不由打了个哆嗦。
龙翠花怀里的小公鸡,此时却没了“西域凤凰”的威风,只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血翅大鹏”,就吓得直往龙翠花的怀里钻。龙翠花无奈只得紧紧地抱着小公鸡。一人一鸡抱团取暖。
那些赌客见此情景,没人同情这可怜的女人,反而纷纷开始骂龙翠花,让她赶紧放小公鸡下场,要不就直接认输滚蛋。
场上正在喧闹之际,就听吴老满一声尖利的哨音,随着哨声响起,那“血翅大鹏”从空中对着龙翠花直扑下来。龙翠花哪里闪避得开,伸手一挡,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一股热流从指尖淌了下来。抬头一看,自已的半只袖子都被抓掉了,小臂上被划出一条半尺长的伤口,鲜血正在哗哗地向外流。她一开始还没怎么觉得疼,看见这么大条伤口,当时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身子一软,就瘫倒在了地上,把怀里的小公鸡也摔了出去,自已的鲜血洒了小公鸡头上身上到处都是。
小公鸡被淋了一身血,吓得有点儿傻了,被甩出去都忘了要站起来,倒栽葱倒在了地上。此时一击得中,已经重新飞上天空的“血翅大鹏”,从半空中一个俯冲下来,对着小公鸡的胸口就是一抓。这次倒在地上的龙翠花看得清楚,原先和赤羽缠斗的时候,吴老满的金鸡脚上是没有带刀子的。前一场和自家的小公鸡相斗似乎也没有,而现在“血翅大鹏”的双脚上都挂了寒光闪闪的刀片,这一定是刚才吴老满抚摸金鸡的时候给装上的,看来他这次真的是只能有一个胜利者和一个牺牲者了。
龙翠花家的小公鸡这会儿肚皮朝天,眼见“血翅大鹏”的刀锋就要把它开膛破肚,就见躺在地上的小公鸡双翅一扇,两爪向上猛蹬。没等“血翅大鹏”的刀爪抓落,抢先一下挠在了“血翅大鹏”的脚趾上,只见一个什么东西飞了出去,接着“血翅大鹏”一扑落空,重重地砸在打谷场的地面上。龙翠花捂着伤口,强打精神定睛一看,那飞出去的东西竟然是“血翅大鹏”的一截脚趾。没想到自已这小鸡崽子竟然还会用兵法,这招她记得小时候老爸给她讲过的“三十六计故事”里有,就叫做“假痴不颠”,故意示弱,一击反杀。
小公鸡“西域凤凰”一击得手,翻身跳起,对着“血翅大鹏”就啄了过去。“血翅大鹏”虽然断了一根脚趾,却勇悍异常,鲜红的翅膀一扇,打在了“西域凤凰”的胸口。只听啪的一声,就见场上漫天鸡毛乱飞,“西域凤凰”被扇出去老远,摔在了地上,胸前掉了一大片鸡毛,一片殷弘的鲜血喷了出来。在场的众人里有行家,喊了一声:“吴老满,你好狠!除了脚刀你还上翅钩,对付一个棒槌,你也要脸?”
听他这么一喊,众人才反应过来,吴老满给他的金鸡翅膀上装了钢抓,因此刚才金鸡用翅膀击退小公鸡的时候,钢抓一下子就把小公鸡的胸口划伤了。也亏得是小公鸡躲得快,加上皮糙肉厚羽毛长,要不这一下当时就给大开胸了。人群中纷纷议论,但是好像并没有人真的打算出来主持公道,其实这边斗鸡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只不过吴老满这样又是给斗鸡用药加兴奋剂又是挂刀子什么的暗器来对付一个外行,多少有点作弊开挂的意思,搞得观众里有些资深的老家伙有些不满而已。
龙翠花现在也知道了这些赌博的人阴招多,自已夫妻和他们打交道,就是一直被算计的。那些人公平竞争赢不了,就下黑手。她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争气地流个不止,她想强撑着站起来,结果忘了臂上的伤,用手一撑地面,胳膊吃痛,手一软,整个人又趴在了土地上。
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抓龙翠花的胳膊,紧接着迅速往她胳膊上撒了一些白色的药面,用白布一缠把伤口包了起来。龙翠花疼得几乎昏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给她包扎的人正是那个壮汉大号蛤蟆镜,他蹲在自已身前给自已包扎,也不看自已。他们俩旁边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手脚被几根布条捆着,还莫名其妙的冲着自已坏笑,原来正是不久前还在场上耀武扬威的那个何老八。看样子这小子刚才是挑衅了吴老满,怕被报复就撇下自已两个同伙自已跑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让这个大号蛤蟆镜给抓回来了。
大号蛤蟆镜也不说话,给龙翠花包好伤口就退后了几步,站在何老八身边盯着他。龙翠花被何老八笑得有些发毛,大号蛤蟆镜又是个闷罐子,也不知道他给自已弄的是什么药?正错愕间,就听何老八对这她喊道:“喂,那个小娘们儿,这大个子对你不错啊。抢了我的金疮药就给你上上了。那是我们的传家宝,做这一小瓶光材料费都得过万,他全撒给你了,我家神药,保证不留疤,等长好了你那小胳膊还跟以前一样水灵。哎,你还得感谢我呢,给你包扎的布就是我的外套扯的,哦,哦,至少是我的半个外套,都是牌子货,挺贵的,阿尼玛的。”
龙翠花听他胡说,脸上一红,低头看包着自已胳膊的布条,果然和捆着何老八的一模一样。何老八张嘴还要喊什么,就见大号蛤蟆镜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何老八“哎呦”了一身,不敢再调戏龙翠花,使劲拧过身子去看场上的斗鸡了。
龙翠花顺着何老八的目光看去,只见场上的战况又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