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雷声也依旧在远处炸响。
港生紧咬薄唇,泪眼婆娑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男人那双并不算大的眼眸中,瞳孔不断颤抖着,担心的情绪仿佛就要溢出来了。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港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要向对方证明自已所言非虚。
男人听到这句话,终于也恢复了冷静。只见他伸出左手向港生探了过来,港生这次没有选择躲避,任由其施为。
然后,港生就看到那双大手小心翼翼地拨开趴在自已脸颊上的湿发,露出了自已整张脸。
那双目光在自已脸蛋上好一阵打量,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态。接着,那只手又开始下移,最终盘上了自已的肩膀。
“衣服都湿了!”捏了捏衣领,挤出几滴雨水。孙良添有些责备地对着港生说道。
“对不起。”港生怯生生地道歉着,可是她明明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道歉。
“唉~”孙良添轻叹一声,退下了自已身上的雨衣,也不顾港生的强烈反对,直接给她套了上去。
整理好前后衣摆,孙良添转过身,蹲了下来。双手在自已身后勾了勾,嘴上喊道:“上来吧。你拿好手电筒。”
“不用,我可以自已走。”
“上来!”孙良添不理会她的拒绝,再次说了一遍,只是这次声音比前一次大了许多,更是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
港生踌躇了一下,终于抢在孙良添再次发飙之前,趴上了他的背。
“我们去哪?”
“回家!”
港生点点头,她以为她在港岛是没有家的。
孙良添身为社团打仔,锻炼是经常的,也导致他的后背比普通人更加宽阔,也更加的温暖,至少港生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因为孙良添把雨衣给了自已,没有一会儿,原本干燥的上衣就被砸落的雨水彻底浸湿了。
港生觉得孙良添就是个大傻瓜,反正自已的衣服本来就是湿的,如果他不把雨衣给自已的话,两个人至少有一个不用淋雨。
“傻瓜。”港生蚊吟般说了一句,然后让自已的身体与孙良添的贴得更紧密,仿佛这样才能帮孙良添多挡一点雨。
至于港生的话语和行为,孙良添并不知道。因为他现在只感觉自已在如履薄冰,二娣桥附近本就低洼,受雨水影响也是最大的。
此时,道路上积水最深处已经快淹没了小腿。原本熟悉的街道,根本看不清楚,谁知道自已一脚下去会不会绊到石头或者树枝摔上一跤。
过了好一会儿,孙良添才背着港生汲水来到自已住的公寓楼下。积水被台阶阻挡在外面,孙良添这才放下了背后的港生。
“你没事吧?”
港生望着早已浑身湿透的孙良添,用力地摇摇头。
“那我们上去吧。”孙良添接过手电筒,又帮港生把雨衣取了下来。牵着她的手,上了电梯。
两人的衣服和雨衣都在滴滴答答地坠着水珠。孙良添直接把雨衣挂在楼梯处,并没有拿进家里的意思。又和港生两个人,各自把身上的雨水挤干一些,这才开门进屋。
因为出来急,所以屋里的灯并没有关。孙良添把有些害怕的港生推进屋里,关上了门。就开始自顾自地脱掉了上衣。
这是他这一举动,吓得港生不自觉地攥紧自已的衣领。
孙良添自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只是把湿衣服丢进了洗衣池,再从阳台上找了条干毛巾擦拭身子。
等自已打点好后,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条新毛巾,扔给了还杵在门口的港生。
“先擦擦吧,湿衣服套在身上很难受的。而且还容易感冒,你现在没有身份证明,生病了都没法去医院。”
听到孙良添的这番话,吓得港生连忙用毛巾先擦脸,又搓干头发,最后才把四肢上的水渍抹掉。
一番动作下来,原本还是崭新的毛巾直接变成灰色。港生更是尴尬得不敢看孙良添。
但是这种情绪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因为一个更麻烦的问题急需解决。裸露出来的皮肤好擦拭,但是湿掉的衣服和裤子又该怎么办呢?
港生毕竟是个女人,没法像孙良添一样,直接把衣服脱了。
孙良添看出了她的窘迫,指着浴室的方向说:“你先去洗个澡吧,热水器会用吗?”
港生闻言低眉顺目地点点头,然后一溜烟地钻进浴室。悄悄地把门保险起来,打量了一下浴室。
整间浴室并不大,里面的东西更是少得可怜,不过该有的还都有。
港生缓缓地将身上湿漉漉的衣物褪去。接着,伸手拧开淋浴喷头,水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港生仔细地调节着水温,当那股温热均匀地洒落在肌肤上,体会着那份久别的舒适。港生不禁颤抖起来,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似乎已经离开她太久太久了。
水流冲击着身体,洗刷了全部的污垢,也带走了所有的疲劳。港生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任由思绪飘荡……
浴室外的孙良添此时却急得快把头发挠秃了。本想帮港生拿一件换洗的衣服,总不能让她再穿着那身湿透的衣服吧。
只是自已单身这么久,家里又从来不曾有女生来过,所以根本没有适合港生的衣服。而且外面雨下得那么大,想要到超市买一件也是不太实际。
最后犹豫了半天,才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很少穿的白色T-shirt,又从旁边柜子里取出一条大裤衩。
嗯!先暂时这样应付一下吧!
孙良添如是想着,把两件衣裤放在了浴门口的洗衣机上,敲了敲浴室的玻璃门。
只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突然停了,然后里面传来港生的声音:“孙先生?有什么事吗?”
港生还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已洗的时间过长了,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的时候,就听到门外的孙良添轻咳一声:
“咳咳,那个什么,我这没有女士的衣服,就找了两件我自已的。你放心,没怎么穿过。我给你放门口了。”说完就是一顿远去的脚步声。
听得浴室里的港生忍不住捂嘴偷笑,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比我这个女的还要紧张!
虽是在心中打趣着孙良添,但是这段话语也把港生从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粗粗地擦拭了身子,悄摸摸的来到浴室门口处。
打开保险,露出一条小缝,港生朝外面望去。并没有孙良添的身影,只有一叠衣服很整齐地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于是,一条玉臂缓缓伸了出去,在拿到衣服的一瞬间,又以极快的速度缩了回来。
就在这时,孙良添站在阳台上,默默地吸完了最后一口烟。他缓缓吐出烟雾,正准备转身迈进客厅时,突然从浴室传来清脆的"咔嚓"声。
随着目光投向浴室方向,孙良添就看见一道娇丽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那件并不合身的T-shirt就这么垮垮得挂在身上,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一条短裙。
而那件男士裤衩穿在港生身上更显肥大,因为没有松紧绳,港生一只手不得不拽着裤腰。显得十分局促。
但是,此时的孙良添没空关心这个。只因有其他东西在吸引着他的注意。
港生的秀发湿漉漉地垂落在肩头。不同于其粗糙的双手,港生胸前出乎意料的嫩滑,如雪般洁白。
未干透的秀发上,几缕水珠顺着锁骨,缓缓滑落到群峰之中,更是勾勒出一幅令人心动的画面。
孙良添瞪大眼睛,一时间竟有些失神。眼前的美景让他忘记了呼吸,脑海中一片空白。
面前这人分明就是一朵沾着露水的莲花啊!让人在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一句话:秀色可…不对!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自已一定是淋了雨,刚刚大脑才会出现了间歇性秀逗!
而这位好似从画中走出的女子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自顾自地来到客厅中央,对着孙良添怯生生地说道:“孙先生,你也去洗一下吧。”
“啊?哦!好!我这去!”孙良添有些尴尬得移开了目光,跑进自已的房间里又拿了一套换洗衣服。
刚推开浴室门想要进去,孙良添突然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个头,对着端坐在茶几前的港生说道:“我在厨房里泡了一碗杯面,你别忘了去吃。”
说完直接闪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就传来花洒哗啦啦的声音。
虽说之前已经洗过一次澡了,但是毕竟后面涉水走了好长一段路。孙良添少见得洗了个长长的澡。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发现港生正在卖力地拖着地。
见孙良添出来,港生主动迎了上来,接过孙良添手上换下来的湿衣服:“孙先生,我来帮你洗吧。”
孙良添直接愣神,这个女人这么贤惠的吗?
但是还是躲过了港生伸过来的手,婉拒道:“还是我自已来吧。”
孙良添自然不会让港生帮自已洗衣服,毕竟这里面还有自已的内裤。
等孙良添捧着洗好的衣服来到阳台晾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已之前进门脱下的上衣已经被洗好了并晾晒了起来。而在自已衣服旁边,则是几件女性的贴身衣物。
孙良添一脸古怪地后头瞄了一眼,果然,港生已经满脸羞红抱膝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板上。
孙良添故作平静地坐到沙发上,陡然发现茶几上的杯面没有被吃完,自已特地放的火腿肠还完完整整地躺在碗里。
“你怎么不吃?”孙良添皱着眉,朝杯面努努嘴。
“留给你吃的,你也在外面跑了这么久,现在一定也饿了。”
孙良添噗嗤一笑,这个女人总是在善良方面不断地给自已惊喜。
孙良添并没有拒绝港生的好意,只是指着杯面里的火腿肠,说道:“我不爱吃火腿肠,你把这个吃了。”
港生闻言心中不免腹诽:哄谁呢?不喜欢吃你会特地去买吗?
但是她也知道孙良添这么说是为了让自已多吃一点,心中感动,还是乖乖把杯面里火腿肠挑出来吃了。
然后,把整个杯面递给孙良添。孙良添接过之后三下五除二便把面吃了个干净,刚准备把汤也喝了,余光就瞟到一个盯着自已的眼神。
“我吃饱了。”孙良添放下杯子。
“我去帮你丢掉!”港生闻言,异常积极站了起来,抄起杯子就往厨房跑去。
过了一会儿,才回来,嘴角还残留着一抹酱色。
孙良添拍拍旁边的沙发,示意她过来坐。
“说说吧,为什么骗我说你有住的地方。”孙良添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港生像做错事的孩子,偷偷翻着衣角,偶尔找机会瞟了眼孙良添,见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情绪。
踌躇了片刻,这才糯糯地回答道:“我害怕麻烦你们嘛!你们已经帮我了好多,帮我解围,请我吃东西,还给我钱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想因为我的事再麻烦你们。”
随后,港生说起了她的故事。正如她的名字,她是在港岛出生的,只不过儿时就陪母亲去粤省生活。
现在母亲过世了,自已和表弟准备偷渡回港岛,没想到半途遇到了边检。表弟被抓,自已无依无靠,只好求助帮人偷渡的蛇头。
没想到蛇头垂涎自已的美色,欲行不轨,被自已奋力逃脱。只是自已身上没钱,还得躲避警察。最后没办法,只能夜宿二娣桥洞,毕竟那里还算能够遮顶。
只是没想到今晚会有暴雨,等自已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上涨的河水已经淹没到了脚踝。自已惊慌之下把装着面包和饼的布包给弄丢了。
无奈自已只能逃出桥洞,来到地势高一点的垃圾站躲雨,因为只有那里还有个顶棚,并且不会有警察来巡查。
原以为自已今晚又要挨冻受饿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用普通话喊自已,于是就出来看看,这才有了和孙良添的第二次相遇。
当港生说完自已的故事,又忍不住偷瞄起孙良添,发现对方竟然脸色古怪地望着自已。
好奇地问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你说的那个蛇头,是不是一个中年男子,矮胖身材,一脸猥琐长相,脸上还有道疤?”
“你怎么知道的?他脸上那道疤还是我反抗的时候打伤的!”港生惊疑不定地瞪大眼睛望着孙良添。
孙良添反倒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他没想到,那个被自已送给云家换取一百万港纸的蛇头,才是自已和港生最早的牵连。
当下也将蛇头在自已地盘拐卖人口,被自已抓住的事说了一遍,只是有意省去了关于云家的部分。
听完孙良添的诉说,港生也是异常惊喜,有些激动道:“这么说这个蛇头再也不会伤害我咯?”
孙良添想了想,这个蛇头现在落在了云家的手里,是死是活都不清楚,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再遇到了。于是也就点头确认。
又惹得港生一阵欢呼,但又随即苦恼道:“可是这样一来,我又欠你一个情了。”
“没关系,我不在意的。”孙良添无所谓地摆摆手。
港生却是一脸严肃地回答道:“我妈妈说了,女孩子不能受男孩子太多恩惠!”
“为什么?”孙良添好奇地问道。
港生并没有直接回答,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妈妈说,如果受到别人太多恩惠,又还不起的时候,那自已就是所能给出的最后回报了。”
孙良添闻言一愣,随后怅然失笑。现在不比日后,还没有那么多我接受礼物不等于接受你的奇葩女子。港生这种自尊自爱的行为让自已生出不少好感。
旋即,有些打趣道:“恐怕你要失望了,因为接下来你又要承受我的恩惠了。
“嗯?”港生歪着头,疑惑地望着孙良添。
“因为接下来我会帮你找到你的小姨,帮你办好留港手续。”
“真的?谢谢你!孙先生!”港生闻言激动得直接蹿了起来,只是由于动作太过激烈,原本就显大的裤衩直接被挣脱开来。
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明晃晃的,甚至让人感觉有些刺眼。
嗯?孙良添忽然意识到,自已并没有为港生准备内衣内裤了。毕竟,自已本身就没有这些东西啊!
如此一来,一个惊人的事实摆在眼前——此刻站在自已面前的这个人,实际上处于一种毫无防备的状态之中。特别是当那裤衩不小心滑落之后,更是让人无法忽视这个尴尬而又惊人的现实。
孙良添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阵吞咽声,仿佛能感受到一股异样的紧张气氛弥漫开来。
噗呲~
孙良添突然感到一股热流从鼻孔涌出,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只见满手鲜红。此刻,正在一旁羞涩地摆弄着裤衩的港生目睹这一幕后,惊得目瞪口呆。
来不及多想,港生一个箭步冲向孙良添,双手紧紧托起他的头部,满脸焦急地呼喊起来:“孙先生,你怎么啦?你流了好多血!”
“别乱动!”孙良添另一只手紧捂着鼻子,声音低沉而吃力地吼道。
只是港生关心则乱,没有理会孙良添的话,一顿手忙脚乱之下,反倒进退失据,导致自已上下失守。
得见此景的孙良添感觉自已真的撑不住了,鼻子里的温热根本堵不住。
这么刺激的画面谁受得了!孙良添心中暗自咆哮道。
“孙先生,你血流得更多了!”港生紧张道。
“你别动。”
“孙先生?”
“你别动啊!”孙良添一声怒吼。
那一夜,孙良添的家里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