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本应承载着美好期许,却最终演变成心碎结局的婚礼过后,陆晨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徒留一具躯壳在这尘世中艰难地捱着日子,生活对他而言,已然变成了一口无情的苦井,越往下沉,越发煎熬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原本,他的身体里就残留着病根,那是往昔岁月里积累下的隐患,如同暗处蛰伏的野兽,随时等待着时机爆发。而这场婚礼带来的情绪上的剧烈波动,无疑成了那根导火索,彻底将身体里的“野兽”唤醒,使得他的身体状况如决堤的江水一般,愈发糟糕起来。每至夜幕降临,黑暗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将整个世界笼罩起来,而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便宛如从地狱钻出的恶魔,张牙舞爪地缠上了他。
它先是如丝丝缕缕的细流,缓缓地渗透进他身体的每一处缝隙,紧接着,便汇聚成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朝他席卷而来,让他在那狭窄的床上辗转反侧,无论怎样变换姿势,都无法摆脱这如影随形的痛苦,难以入眠成了每夜的常态。
他常常独自蜷缩在床上,单薄的身躯在夜色中显得愈发脆弱无助。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一颗接着一颗,顺着他那因痛苦而略显扭曲的脸颊滑落,打湿了枕头。
他的双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揪住被子,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企图借此来缓解那潮水般涌来的疼痛,哪怕只是能稍稍减轻一丝也好啊。可那疼痛却仿若最冷酷无情的刽子手,丝毫不为他的挣扎所动容,反而变本加厉,像是有成千上万根钢针,在他的关节、肌肉里肆意地穿梭着,每一次的刺入、拔出,都带着钻心的刺痛,一点点地啃噬着他的意志,仿佛要将他最后的坚强防线彻底击垮。
有时候,那疼痛实在太过剧烈,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他会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呻吟声,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助,在寂静得如同死水般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宛如孤魂野鬼的哀号。只是,这声音只能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孤独地回荡着,没有一个人能在这漫漫长夜来到他身边,为他分担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他就像是被世界遗忘在角落里的弃儿,独自在黑暗中与病痛苦苦抗争着。
而到了白天,陆晨强撑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躯去上班,那往日里总是透着几分精气神的面容,如今已变得日益憔悴,眼眶深陷,黑眼圈浓重,仿佛是被浓重的阴霾笼罩着。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穿在他那消瘦的身形上,显得越发宽松,走起路来,都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同事们看着他这般模样,眼中都纷纷流露出关切的目光,大家围在他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他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那话语里满是担忧与真诚。
可他只是微微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轻轻地摇摇头,嘴里敷衍着几句“没事,就是最近没休息好”之类的话,便又低下头,强打起精神,埋头继续工作。他心里清楚得很,身体上的病痛固然如附骨之疽般难熬,可心里那道关于林悦的伤口,却好似一把锐利无比的刀,深深地插在他的心上,每一次的心跳,都会牵动着那伤口,带来的疼痛远比这身体上的折磨更让他痛不欲生。
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痛,是失去挚爱后的绝望与悔恨交织而成的苦果,他只能默默地将这份痛苦咽下,独自在这苦涩的生活中挣扎前行。
林悦这边,曾经那充满生机与浪漫气息的花店,如今也像是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生意每况愈下。
她整日魂不守舍,整个人好似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做着打理鲜花的活儿,却总是出错。不是把花的搭配弄得乱七八糟,原本那些色彩和谐、相得益彰的花束,在她手中变得毫无美感可言,红的与绿的胡乱堆砌在一起,就像一幅被打乱的拼图,怎么看都透着怪异;就是记错顾客的订单,该给顾客准备的是一束娇艳的玫瑰,她却错拿成了淡雅的百合,顾客来取花时满脸的不悦,抱怨声也越来越多。
渐渐地,原本热闹非凡、顾客盈门的花店,变得门可罗雀,偶尔才有一两个路过的行人匆匆瞥上一眼,却也不会驻足停留。可她却仿佛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自已那悲伤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她的脑海里,时不时地浮现出婚礼那天陆晨转身离开的背影,那背影在她的记忆中愈发清晰,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刻在了她心上一般。还有他们之间那一次次的误会,那些争吵时说过的伤人话语,每回想一次,心里就像被重重地捶打了一下,那痛如汹涌的海浪般,瞬间将她淹没,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在这无尽的痛苦中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