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四郎吹起竹哨,声音古怪而诡谲。
霎时间,地上、屋顶、竹叶间同时钻出十几条毒蛇,向赵靖之包围而来,昂起身子,嘶嘶吐信。
靖之拔出【饮霜】备战,心下不禁汗颜。
「哈哈哈~我佘四郎一生钻研驯蛇之术,上月更是突破了新境界。小子,你若是怕了,可知难而退、直接认输,佘某也无意为难你。」
「……多谢前辈提醒。」
若有选择,靖之也不介意认输走人,他对那些武力排名并没有什么所谓。
奈何他要完成砺炼目标,不打败这个佘四郎,紫京十大高手又怎会浮出水面?
群蛇被佘四郎哨音指控,纷纷发动了攻击,靖之也眼疾手快,挥剑唰唰砍去。
佘四郎苍老面容上满是惊讶。
这个年轻人,出剑竟如此飞快。
只见那【饮霜】如白虹般飞闪而过,十八条毒蛇转瞬间便碎成几段。
靖之凌厉收了剑,「不是【千蛇引】么?如何就这几条?」
「好、好、好!你小子有点本事。」佘四郎恨恨赞叹,再次吹起竹哨,奏出几个奇怪音节。
地上竹叶堆汹涌而起,如同淡绿水面泛起涟漪,更多毒蛇陆续爬了出来。
靖之不由得握紧了剑柄。
他剑法是快。毕竟无名山那些仙人身法飘忽灵动,尤其是刘令仪,若不快些出招,怕是连他们衣角都碰不到。
如此环境训练二十年,他不仅出剑迅速,甚至舍弃了大部分剑谱配套姿势。
能一剑击中,就绝不多做一个动作。这是他二十年习武心得。
但剑再快,又如何短时间内击杀这千百条毒蛇?
若用【问天】剑气扫过……应该是可以。
他左手假意握住【饮霜】剑鞘,实则以指尖触了触下侧虚空区域。
那是父亲毕生心血。
那是传世斩神之剑。
那秘密他一路苦心深藏,今日……
眼见群蛇逐渐缩小了包围圈,离他仅有一步之遥。
「我投降!」
赵靖之火速归剑入鞘,双手高举。
「哦?哈哈哈哈~算你识象。」佘四郎便命蛇群暂且退出一些距离。
「只是……」
「怎么?你可别使诈!」
靖之连忙从腰包中掏出【明月珠】,「晚辈想送佘前辈一件薄礼,还望前辈笑纳。」
靖之搜刮了一些词汇,大肆吹嘘起来,「这【明月珠】乃是天下奇珍,摆在家中可改善运势、增益福气。若每日膜拜,直到……九九八十一天后,便与这法宝建立超神共鸣,可吸取无上天地精华,领悟无穷宇宙奥秘……」
佘四郎望着那宝珠,心下蠢蠢欲动起来。
他对那些神异效果倒是将信将疑,主要是看中了【明月珠】造价。
如此硕大一颗夜明珠,去金貂行典当了,必定是一笔巨款。
佘四郎养这一千条蛇,不仅每日给吃给喝,还得供点天材地宝,早已是囊中羞涩、不堪重负。
他清咳了一声,「不愧是赵十一爷,实力可观、未来可期。佘某也不忍打压新秀,不如……就让你一次吧。但你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靖之连忙拱手拜谢,「佘前辈宽宏大量,晚辈感激不尽。」
他把【明月珠】抛出,两条毒蛇便缠了上去,运到了佘四郎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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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卿昨夜挑出了两封战书,一是佘四郎,另一位则是个七旬老汉。
靖之本想着,自已一个弱冠青年挑战老人是否太欺负人了,但见识了佘四郎手段,他不得不相信落梅卿眼光。
来到一座田园村庄,走进深窄巷子,闻着温馨烟火气,听着琐碎家常话,问了两次路,便找到了孙老汉住所。
邻居们已经将事情传开了,孙老汉便拖家带口跑来迎接。
「我滴乖乖,赵十一爷原来是个年轻人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孙伯好,叫我靖之就行。」
「听说你要挑战紫京十大高手,了不得啊……」
孙老汉与其长子双双把着靖之臂膀,一番嘘寒问暖接他至家,身后跟着几个孙辈儿童。
到了一处农家小院,一老婆婆忙招呼他们在石桌边坐下,两个妇人热情端来茶水瓜果。
「你用剑是吧?」
「是。」靖之便抽出【饮霜】,与孙老汉展示了。
孙老汉叫小儿子去屋内拿出自已武器,却是一根木棍。
「别看这是木头,老孙我也不虚你那钢铁。」
「那就请吧。」靖之不禁摩拳擦掌。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性急?还没聊几句家常呢。算啦,来吧!」
两人便移步到了院中空地。
靖之挥剑一个蓄力,正要出手,却听孙老汉急忙喊起来。
「你怎么不行礼啊?」
「行礼?」
「对啊,切磋之前要先拿着武器作个揖,这是江湖规矩,尤其你还是后辈。」
「抱歉……」靖之忙恭敬行了揖礼。
孙老汉虽已七旬,身体却仍旧硬朗,挥起齐眉棍虎虎生风。
赵靖之一看他那招式,棍风紧密如墙,滴水不漏,唯有下盘却是没能护好。
他一剑往孙老汉下盘攻去,刺破了裤裆便适时收手。
「哎哟哟哟!你小子怎么专盯下三路啊?真是不讲武德!」
「下盘是你最大破绽,我自然要抓住时机。」
「什么时机不时机?友好切磋不能打下盘,这是规矩,懂不懂?」
靖之不禁茫然。
孙老汉便一番说教,靖之便承诺不再攻下三路。
切磋又重新开始。
靖之挥剑冲刺,孙老汉则抡棍抵挡。而靖之这一剑不过是虚招,一靠近孙老汉,他便临时变招,刺向其面部。
剑光一闪,几缕白发悠悠飘落。
孙老汉抚着鬓角,一脸惊骇,好不容易缓和了过来,他不耐烦向靖之挥了挥手,「行行行你赢了你赢了。走吧走吧!」
「得罪了。」
靖之见方才那热情氛围已经荡然无存,在场成年人都换了一副嫌恶面孔,只有那些孩童依旧嬉笑玩耍。
他虽心有疑惑,也只好默默离去。
出了院门,他听见孙老汉和家人议论起来。
「这小子是有两下子,就是太歪门邪道了!一点武德也不讲。先是不行礼,接着刺下盘,又想毁人面容……」
「这人真阴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