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爷子面带苦笑,语气中更满是无奈。
这个世上……难道真的有龙?
我张了张嘴还想细问,忽然看到那个女医生,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差点忘了,旁边还有外人,怎么把钟家的秘密直接说出来了。
钟老爷子一眼看破我的心思,叹口气说:“无妨,小宜给我做了五年的保健医生,待我就像亲闺女一样,有很多事情,她比钟林知道的还多。”
原来是这样,我对那个女医生微笑示意,然后继续问道:“既然这样,那个龙角……”
钟老爷子叹道:“钟林已经对你说了,我也就不隐瞒了,我们钟家那半支龙角,也是一件古物,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但说实话,这世上毕竟没人见过真龙,所以我一直也是半信半疑,没有当真,只是当做收藏品保存。”
我想了想问道:“那龙角……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钟老爷子说:“说是半支龙角,其实也只有一截,看起来倒更像是鹿角。”
鹿角?
传说中的龙角,似乎就和鹿角差不多。
因为龙这种生物,现在人普遍认为是神话传说里杜撰出来的,有着兔眼、鹿角、牛耳、驼头、蜃腹、虎掌、蛇颈、鱼鳞、鹰爪,是这几种动物的形象合在一起而成。
但单凭着一截角,就说是龙角,确实让人难以信服。
“那龙角,可有什么特殊作用,或者神奇的功效?”我问道。
“相传,那龙角可以趋灾避难,镇宅辟邪,若取一块龙角研磨成粉,可治一切疑难杂症,甚至可令亡人还魂,尸首不腐。但这些年,从未有人验证过,直到前几天,我本想取了龙角给钟山治病,谁知道已经丢了。”
“既然丢了,那有没有什么线索,能不能查到是怎么丢的?”
“唉,不用查,我知道是家里人干的,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钟林,但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个毒妇。她嫁入钟家,必定是有所图而来,可惜我现在不中用了,连这个轮椅都离不开,两个儿子又不争气……”
他言下颇为唏嘘无奈,我问道:“现在钟山的情况怎么样了?”
“人在医院,有专人照料,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恐怕……以后也是一个废人。”
钟老爷子再次叹了口气,我安慰他说:“这是魂魄离体久了产生的后遗症,您老也不必太感伤,应该很快就会恢复的。”
“但愿如此吧,而且我已经想过了,那个龙角丢了就丢了,既然有人觊觎,那就送他好了。我现在也想开了,人生在世,只要平安健康丰衣足食就可以了,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是浮云。”
他一副看破世情的样子,说的话倒也没错,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有人要以此来害人,或者达到某种邪恶的目的,我该怎么办?
想到这个问题,我也沉默了下来。
这件事,似乎越来越背离我来到白城的初衷了。
片刻后,我终于做出了决定。
不管别人家的事如何,其实跟我都没太大关系,我现在唯一必须要做的事,就是救出黄小昭,然后想办法找到崔半城,为自己续命。
想到这里,我对钟老爷子说:“我现在有点要紧事做,需要跟您老人家借一个房间。”
他很痛快地便答应了,我想了想又对他说,除了一个房间之外,还需要有个人陪我在房间里,以防不测。
钟老爷子略一思忖,便吩咐那个女医生,让她和我一起去楼上的一间客房。
关上房门,我取出了玉如意,摆在了面前,然后深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要救黄小昭,就得把自己的心神沉入那个赤珠里面,但这十分危险,黄小昭八百年的道行都陷进去了,也不知我这么做算不算是送死。
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黄小昭是我唯一的随身护法,也是道行最高的,黄有财在老家照顾乔师傅,不可能来这,再说他就算来了,也是送人头的。
还有前一天,那个答应入我堂口的灰仙,说是送他哥哥回山就来,但走了之后一直也没出现,也不知是不是放我鸽子。
所以,只能靠自己了。
我定了定神,先是和那个女医生闲聊了几句。
一番交谈后,我得知了她的名字叫做郑宜,专业的保健医生,已经受雇于钟家五年了。
她说,五年前钟老爷子中风瘫痪,从此就只能坐在轮椅上生活,原本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现在已经恢复了很多。
而且,她说钟家产业虽多,但两个儿子都不成器,让钟老爷子十分无奈。
大儿子钟山,先前娶过一房媳妇,还曾经给他生过一个儿子,但在几年前,一次外出游玩的时候,母子两个双双溺水身亡。
后来他又娶了一个,结果因为难产,胎死腹中,女人捡了一条命,转过年再次怀孕,生了个女孩,一直养到了两岁的时候,一天下午女人不知怎么发了疯似的,竟把自己女儿从楼上扔了下去,活活摔死。
等女人清醒过来,一时受不了打击,也跳楼身亡了。
正是因为这件事,钟老爷子受不了打击,一夜之间就中风瘫痪了。
由于接连出事,钟山四处求问高人,结果得知自己祖上业障太深,殃及后代,必须要找一个八字特殊的女人结婚,才能生下后代,平安养大。
于是,他就在别人的介绍下,认识了徐燕,并且在三年前结婚了。
但是徐燕迟迟不怀孕,所以前几个月两人才去玄真观求子,就发生了后面的那些事情。
至于钟家的老二钟林,郑宜说他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家伙,始终也没结婚,还经常给钟老爷子惹气添堵,但钟老爷子却偏偏最疼爱这个小儿子,所以不管他怎么惹祸,钟老爷子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听她讲了钟家的事情,我大致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时候我也放松了下来,于是便告诉郑宜,待会我会在房间里打坐行法,如果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比如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马上叫醒我。
为了预防万一,我干脆把曜阳匕首也给了她,并且对她说,如果我醒不过来,就拿这刀在我胳膊上放血。
幸亏她是一个医生,这要换个人吓都吓死了,不过郑宜却只是犹豫了下,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接下来,我又从包里拿出了胡三太爷的牌位,还有天罡旗,香炉,点燃了三支香。
做好准备,我心里默默地冲着胡三太爷牌位念叨,希望他老人家保佑,让我成功救出黄小昭。
想了想,我又拿出血玉观音,也摆在了一旁。
刚才和钟老爷子聊天的时候,或许是灵光一闪,我隐约中觉得,这两样东西说不定会有什么关联。
而且,我先前第一次注视玉如意上面那颗赤珠的时候,只是觉得精神被吸引过去,可是当我把玉如意放在包里再拿出来,我就从赤珠上面看到了一条巨蟒的倒影。
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验证我心里的那个猜想。
然后,我盘膝坐地,提起所有的精神,看向了玉如意上面镶嵌的那颗赤珠。
不管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什么蛇的眼睛,还是跟血玉观音有什么关系,我都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出黄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