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司马懿走后不久,曹操突然看向朱元璋,道:
“这位大明陛下,我观你方才看司马懿时,眼神多有不屑,敢问,这是何意?”
“这司马懿,难道曾得罪于你?”
朱元璋嘿嘿一笑,摆摆手道:
“都到这儿了,咱们都是死鬼一个,也别称孤道寡作什么陛下了,你们若看得起咱朱元璋,便喊咱一声老朱即可。”
朱元璋说话的同时,就见朱棣看着自已的父皇,眼神闪过一丝无语。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是老朱,那我是什么?
他们都叫你老朱,那我不真就平白小他们一辈?
当然,朱棣肯定是不敢当着朱元璋的面,把这意思表露出来的。
只见朱元璋继续道:
“刚才在楼下,朱棣曾说过司马懿篡位,想必你也知道了。”
“这司马懿,后世人称司马老贼,他们家篡的不是别人,正是你曹魏的大位。”
曹操闻言,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沉声道:
“篡位之事,方才我的确已知,但,既是篡位,”曹操说着,偷瞄了一眼刘彻,见后者无甚异样,而后又道:
“既是篡位,虽属大逆,但也……正常,却为何留了那‘老贼’名号于后世?”
“莫非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曹操刚说完,朱棣就小声嘟囔:
“都是篡位,还需要隐情?”
“司马老贼是贼,你曹贼……不也是贼吗?”
还好,朱棣坐在曹操对面的位置上,离得稍稍远些,他的话曹操没听真切。
只以为朱棣自已在喃喃自语些什么,也没管他。
却说朱元璋,则不知哪里来的兴致,居然开始给曹操讲起司马懿的事情来。
“曹兄弟实有不知,这司马老贼,着实可恶!且听咱细细讲给你听!”
他并没有隐瞒什么,全将司马懿如何会隐忍,从文帝曹丕开始、到明帝曹叡,直至幼帝曹芳时,已是三朝元老,位高权重。
然后又说道,司马懿与同是托孤重臣的大将军曹爽争权,被明升暗降,成了无实权的太傅,后称病归家。
其病入膏肓之态,甚至一度骗过所有人。
直至高平陵之变时,司马懿抓住机会,召集旧部,控制京都洛阳。
随后又指洛水为誓,诱杀曹爽,夺了曹魏兵权,从此,曹魏实际成了司马家说了算。
再之后的事情,朱元璋便没有继续说了。
但他不用说,傻子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此时听完一切,曹操直接目瞪口呆。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却只道了个:“好……”
众人还以为他得了失心疯,居然为司马懿叫好,却见曹操终于顺过了气,接着道:
“好一个司马老贼!真是毒如蛇蝎也!”
只见曹操气的几乎七窍生烟,说话都哆嗦:
“我早观其有鹰视狼顾之相,留之必有大患,只苦于当时无甚把柄,再加上旁人劝阻,恐失天下士子之心,这才作罢。”
“虽说如此,但吾临终前,也曾特意嘱咐过丕儿,必不可将大权交付与他。”
“谁知,这老贼竟如此能隐忍!也如此能活?”
“我那《龟虽寿》,倒像是为他所写的了!!”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其到最后诈病不说,竟还以誓为饵,诱杀曹爽!”
“早知如此,我合该不顾旁人劝阻,无理由也杀之!”
曹操看来是真的痛心疾首了,这一连串话说下来,直气的是捶胸顿足,不住悲呼: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可怜我那丕儿,怎是个短命鬼!”
“不然,也不止于此!”
见曹操此时如此模样,这边的嬴政和刘彻,都纷纷皱眉摇头。
嬴政道:“这还真是没看出来,没想到那司马懿,居然还有这等心性,但实是阴毒了些。”
刘彻则眼神犀利:“此子手段之卑劣,心性之阴险,亘古难见!其指洛水为誓,却又背誓,自他之后,怕是天下再无信义尔,此乃极恶!”
李世民摇头叹息:“武帝老哥说的没错,此事后果初看不显,但于后世却尤为严重,不光那洛水被他连累的不干净了。”
“甚至就连坐天下,也似乎再不是‘有德者居之’,而是‘兵强马壮’者居之!”
“后世之人,也均以此为鉴,不敢留患于身后。”
朱元璋听到这里,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李世民。
他本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来。
回过头见朱棣正看自已,朱元璋便瞪了他一眼。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已的尴尬,他随后又转头向刘邦处,顿了顿,突然悠悠道:
“司马老贼自然是可恶至极。”
“就是可怜刘邦老哥英明一世,居然在这里轻信了老贼的恭维之言。”
刚才朱元璋给曹操讲解时,刘邦一直在把玩着自已手腕上新换到的2号手环。
此时见朱元璋点自已,他抬起头来,嘿嘿一笑,也不辩解,只是略有些阴阳怪气道:
“哎呀,可不是嘛,咱老刘终日打猎,到头来却被雁啄瞎了眼!”
“你说说,咱咋就没早看清那厮的狼子野心?”
“咱老刘苦啊,居然被人用花言巧语骗的团团转!”
刘邦说完这几句,便再次低下头去,继续把玩起了手上的手环。
就好像那2号手环有多么宝贝似的,直迷的他挪不开眼了。
见刘邦如此言行,众人都有些无语。
要说这老刘真不是一般人,这一番话下来,谁也不知道对于司马懿,他究竟是如何想的了。
却是此时,曹操依旧在悲呼‘悔之晚矣’‘怎至于此’等言语,且声音也愈发高亢,朱元璋却突然将他止住,并沉声道:
“你小声些,别让那老贼听到了。”
曹操红着眼看向朱元璋:“我此刻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如何还怕他听到了?”
朱元璋嘿嘿一笑:“他若听到,还不吓得躲起来?”
“到时再找他,怕是要多费些手脚。”
“况且,干嘛非要杀了他呢?”
曹操一愣:“不杀他,留着作甚?”
朱元璋脸上浮现出一抹狠戾。
他看了看朱棣,又看了看李世民,沉声道:
“直接杀之,岂不是便宜了那老贼?”
“别说你恨他,我们也恨他。”
“实不相瞒,若说其得国不正,倒还是其次!”
“此子所开创司马氏之晋,可谓历朝历代最为不堪者!”
“这晋朝,不仅得国不正,且立国之初,便从上到下奢侈腐败盛行,政风黑暗,民不聊生!”
“立国不到三十年,便引发八王之乱,同室操戈!使我中原生灵涂炭!”
“也正因此,趁我华夏内乱,关外胡人纷纷策马南下,入侵中原,大肆屠杀抢掠,人称‘五胡乱华’。”
“此次动乱,直持续近百年!”
“史书上载,胡人打仗时从不带军粮,而是将掳掠来的汉族女子称为‘两脚羊’,夜间用作奸淫,白天烹食!”
“男子更不必说,只要遇到,几无活命!”
“近百年动乱,我江北被屠之城数不胜数,汉人十不存一,几近灭绝!胡人则在北方继续混战,建立了大大小小超过十六国。”
“而那晋朝皇室公卿,却弃百姓于不顾,避之江南,偏安一隅,史称‘衣冠南渡’,继续其奢靡骄纵。”
“此之后,我华夏大地以长江为界,称南北朝,近三百年都未能一统!”
朱元璋这一番骇人听闻的话说完,他自已也红了眼睛。
但却不是伤感,而是愤恨。
再观在场众人,无一不是咬牙切齿,睚眦欲裂。
嬴政更是一拍桌子,将桌上的酒瓶都震倒不少:
“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