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集本来在云城名声就臭,何家这一告,又弄了个满城风雨。
张老爷这才反应过来,是陶家人下了个套,一万两没了,儿子还摊上了官司,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气愤交加,他便写信给江老爷翻了脸,要弹劾江老爷,谁知道江老爷回信,根本不知道这个事儿,好一顿安抚。
自此,张老爷算是恨上了陶家。
陶家人接上陶婵娟就往重光县赶,陶氏知道,就这样回去,定会丢大脸。于是她让下人不直接回家,而是将陶婵娟的嫁妆连人一起,送到了陶疏桐曾经住过的天云庵。
她特意交代下人,要尼姑们严防死守,绝不能向外
陶家人风风火火,江星染慢慢悠悠。
陆则钦守护在江星染身边,严密监视四周动向。但直到回了陶家,也没有见到黑衣人的踪影。
“这陶家人太不是个东西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现在把陶婵娟救回来了,他们都不管你死活了。对了,你干嘛执意要把陶婵娟救回来?”
江星染躺在马车上,鹅绒的垫子十分柔软,车子即便有些许颠簸,也不会伤到她。
她当然要把陶婵娟带回来了,这点小小痛苦,怎么能抵消上辈子,她被陶家人的摧残?
“我良心好啊,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陶家人一定要在一起,一起过悲惨的日子,因为上辈子,他们可是整整齐齐,一起愚弄她,榨干她,最后打死的她。
陆则钦笑出了声,我信你个鬼!
他骑在马上,觉得江星染这样很对他脾气,快意恩仇,挺好的!
而且,对于这件事的处理,他觉得江星染其实挺聪明!
等抓到黑衣人,朝堂安定下来,他就上门求娶江星染。只是,父亲那边......
哎,江星染又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马车太快了你背上不舒服啊?”陆则钦立即打马到了车夫身边,“慢一点,稳一点。”
春玫......江星染念了几遍,觉得这个名字俗气里头带点青春活泼。一个年轻姑娘,就这么香消玉殒了,而不管是张家人,陶家人,还是她的亲生父母,都无人在意。
她有四个兄弟,个个年轻力壮,家里却如此贫穷,需要靠一个女孩来卖身养活他们,可见,他们都是些好吃懒做之辈。
那一万两银子到了这些人手上,也是守不住的。可怜的姑娘,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别再给人当血包了。
江星染想起上辈子,自已被殴打致死。江家已经败落,还有人替她打抱不平吗?
她想起了那个白衣人。
陆则钦已经跑回了马车边,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关切:“怎么样?还有不舒服吗?”
江星染定定的看向陆则钦,上辈子临死前的画面模糊不可见,眼前的陆则钦却是真实真切的。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唔?以前的事?
江嬷嬷养好伤之后就爱去重光县的街上闲逛买东西,顺脚去看看乐盈盈。
陶氏严防死守,但陶婵娟打死小妾被休的事还是不胫而走。
陶家再次成了重光县的笑柄。
陶氏一连多日不曾出房门,她就没有这么憋屈过。以前,一切都在她的算计当中,从什么时候开始,陶家开始倒霉了呢?
将家里剩余的钱清点了一番,陶氏发现,只剩二万三千两了。她的心生疼,她在陶家辛辛苦苦经营这么多年,这几个月一下子败了那么多!
想起江星染答应江家出的那一万两,这么久还没送来,她坐不住了,来到江星染房里。
江星染的房里空空荡荡,靠墙的架子上只放着一个花瓶,插着时鲜花卉。墙边几个大箱子,但据陶思城说,那里头的东西都被抢了,全是空的。
“星染啊,你父母来信了吗?”
江星染靠在贵妃椅上,以背伤未愈为由,躺着不起来。
“婆婆,我正要让丫头去请你来呢,我们去云城那几天,我父母的信就已经到了。”
黄薇捧上来一个小盒子,绿菀上前打开,里头锦缎缠绕,包裹着一副画。
“婆婆,这幅画是当今书画大师唐岳的画作,大约值三万两。”
三万两?陶氏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她故作优雅:“这样的画,我未出嫁时,家里也有好多。你也知道,思城的外祖以前是京官。只可惜,后来我们陶家败落了,那些画呀,我和妹妹还小,不知道价值,都白白弄丢了。”说完,陶氏一声叹息。
“那真是可惜了,我父亲做了这么多年官,也只有这一副画呢!他心疼我遭匪,把画给了我。婆婆,这幅画你拿去,让相公找人卖掉。相公一旦考上举人,就要花大钱的。咱们不可不早做准备!”
“星染,你说的对。”陶氏立即伸手拿过盒子,生怕晚了一秒,这画就飞走了。
回到房里,她立即把陶思城叫过来,将画给他。
陶思城虽然没有见过唐岳真迹,但细看一番笔触,就知道是真品。他喜不自胜,连忙将画儿收了。
对于他娘说要把画给卖了的话,他全然不听。这画是江家人给的,就是他的。若是他卖了,岂不是这钱得给到他娘手里,其他兄弟姐妹也来分钱?
这是他不允许的。
他回了房将画交给乔氏。
乔氏是农女出身,虽然家里以前的财力不输陶家,但毕竟都是泥腿子,没出过读书人。
她打开画卷,这是一福山水画,远山近水,一叶扁舟,大量的留白,空灵缥缈,意境深远。
“这是唐岳的画作,至少值三万两。唐岳虽然名气大,但他的画作流传却不广,我只在县城的书斋里看过他的仿作。”
如今能看到唐岳真迹,陶思城觉得自已瞬间站在了顶级文人骚客行列。
乔氏哪知道什么唐岳,但陶思城说价值三万两,那就是宝贝!
“思城,你对我真好,这么宝贵的东西都交给我保管!”
“你才是我此生挚爱,不交给你交给谁?”陶思城把乔氏揽在怀里,温香玉软,让人不经意间就沉沦其中。
“这画你收好,暂时不卖。等我考上举人进了京,再做打算。”那时候有江家人托举,他能不花钱就不花钱,而且即便那时候再卖,这钱也能全进他的腰包。
二人商议好,乔氏就将画放在柜子里锁好了。
江星染将江林叫过来:“陶千里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