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夫人是个人精,陶家虽然娶了二品官员之女,但县令之女也不能得罪,她笑道:“陈小姐,外面冷,请这边坐着。”
陈梦瑶恍若未闻,径直向着厅后走去。
陶氏心里一惊,她只让人把前厅收拾的光亮,其他外人不会去的地方并没有装饰,若是被人发现了,岂不是丢脸?
她连忙起身笑道:“陈小姐这边请坐!”
陈梦瑶身后两个丫头,上来将陶氏推开:“走开些,挡着我们小姐了。”
说完,三人就要出前厅。
陶婵娟和陶疏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二人拦住陈梦瑶的去路。
“陈小姐,怎么这么无礼,到了别人家,怎么乱闯呢!”
“呵,我是来找江星染的,你们两个让开。你们不会以为你们两个泥腿子也配和我说话吧?”
“你说谁泥腿子呢!”
“你们俩呀!”
陶氏佯装大度,拦住二个女儿:“婵娟、疏桐不得无礼。”她笑吟吟的看向陈梦瑶,“今日来陶家赏花的,都是大家闺秀。陈小姐大驾光临,我们自然是欢迎的。陈小姐请坐,来人啊,上茶!”
她把陈梦瑶架上了,若是对方还要乱跑,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陈梦瑶不傻,嗤笑一声,坐了下来:“谁家赏花宴是干坐着的呀,别人家都会献上歌舞,或者各位小姐比一比琴棋书画,怎么陶家真的就是赏花干坐,岂不是可笑?”
陶婵娟笑道:“若论琴棋书画,我还没输过呢,陈小姐是想比一比吗?”
陈梦瑶翻了个白眼:“比就比,谁怕谁呀!”她朝向众女客,“大家都知道,琴棋书画,不过是闺阁女子的基本素养。要比琴棋书画,那可就没意思了。今天,我就给大家露一手高雅的!”
一个丫头进门,抱来一把琵琶。
立即有女子拍手:“听说陈大人花了重金,给陈小姐请了一位琵琶高手。今日我们能欣赏一曲,真是荣幸了!”
众女客纷纷鼓掌。
陈梦瑶得意,她走到厅中空地,丫头立即端来一方凳子。
素手拨弦,轻拢慢捻抹复挑,琵琶曲倾斜而出。
一曲终了,无人不赞,掌事雷动。
陶氏姊妹气炸了,陈梦瑶这是来砸场子的吧?
陶氏气闷,为了面子却还得面带微笑,她费力巴拉办这个赏花宴,可不是让陈梦瑶出风头的。
陈梦瑶洋洋得意:“听说陶家也花了重金栽培女儿,二姊妹都曾跟高师学过跳舞?”
这话正中下怀,陶疏桐笑道:“没错,我母亲从京城花了重金请来的,我们姊妹二人学了五年的折腰舞。”
陶婵娟也胸有成竹:“既然陈小姐非要比试,那我们姊妹只好献丑了!”
两姊妹就等机会展示呢,她们学了这么多年的舞,可不是白学的。
仆妇们当即撤开桌椅,一位女客弹琴,一位吹箫,随着乐声起,二姊妹翩然起舞。
折腰舞以轻盈舒徐,飘逸袅娜为美,二姊妹习学多年,确实颇有造诣。
众女客大多是学的琴棋书画,但是琵琶、舞蹈之类的学的甚少。看到陶氏姊妹舞姿迷人,都很羡慕。
陶氏姊妹享受着众女客的艳羡,心里得意。
忽然,陶婵娟感觉背上嘶的一声,是衣裳裂开了。她心里一紧,连忙收缓了动作。因为紧张,她脚下一顿,就踩到了陶疏桐的裙摆。
啊的一声,陶疏桐就要摔倒。
说时迟那时快,江星染和乔氏一同跑上去扶陶疏桐。因为慢了一步,江星染被乔氏一挤,差点摔倒。
陶疏桐好容易站稳了,忽然跑来一个乔氏,脚下一滑,噗通一下子真的跌倒了。
陈梦瑶笑道:“哎呀,你们快看,陶婵娟背上的衣裳开裂了。”
外衣是青绿色的,里衬是墨绿色的,参差的色差使得开口处格外显眼。
众女客看见了,都捂着偷笑。有些没眼色的,甚至笑出了声。
陈梦瑶放下茶盏,讥讽道:“长的粗壮就不要穿那么窄腰的衣裳嘛!真是贻笑大方!还说学了五年,当真是‘献丑了’!”
陶婵娟气的要命,粉面桃花,气成了猪肝色,连忙出厅去换衣裳。
陶疏桐低头,果然自已的裙摆也被踩坏了,也只能去换衣裳。
走之前,陶疏桐狠狠剜了陈梦瑶一眼。
陶氏气的胸口发堵,一双锐利的眼睛鹰隼般的盯着陈梦瑶。她花费重金,两个女儿研习多年,就是为了艳冠群芳,今天却成了笑柄!
肇事者陈梦瑶视若无睹,她靠在椅背上放肆的和人说笑,随手拈起一颗葡萄。
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乔氏,忽然冒出一个娇艳欲滴的女子来,陈梦瑶有些疑惑,这是谁?
身后一对母女议论道:“这不是陶家原来的儿媳乔氏嘛!”
“听说早就被休了的,怎么又回来了?”
众人都悄悄看向江星染,江星染被推了一下,被挤到了一边,此刻被人议论,委屈中带着些狼狈。
“星染,那个是弃妇乔氏嘛?她怎么还在陶家?”陈梦瑶的问话满是嘲弄之意。
陶氏冷声道:“陈小姐弄错了,她是我家孙儿的奶娘。”随即瞪了一眼乔氏,“还不出去!”
乔氏被撵,只能出了前厅。
随即来到二个姑姐的房里,陶婵娟和陶疏桐正在互相埋怨。
原来昨天试衣裳时,陶疏桐发现自已的裙摆略长了一些,姐姐个子比她高半头,她想和姐姐换衣裳。
陶婵娟以她还要长高为由拒绝了。
因为陶婵娟发现,妹妹身上的桃粉软菱锦美则美矣,却没有她的美玉锦华贵。
她这一身,可以买妹妹二身衣裳了。
但拒绝完她才发现,她身上的衣裳略紧了些。最近因为大哥新婚,她确实吃胖了一点儿。
过几日张府尹就要带着家眷上门了,该赶紧减减肥了。
等她减下来,衣裳就是正好了。故而陶婵娟闷着没说,也不乐意和妹妹换衣裳。没想到这衣裳居然会在跳舞时炸开,真是气死她了!
乔氏进门的时候,二姊妹剑拔弩张,看到她进门,一下子就把矛头对准了她。
陶婵娟指着乔氏的鼻子骂道:“谁让你乱蹿的,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到前厅去嘛,这下可好,大家都知道你被休了还在夫家,你是想丢我们陶家人的脸吗?”
陶疏桐更是上前推了乔氏一把:“都是你,要不是你突然冲过来,我也不会滑倒。好好的一件衣裳,都被你弄坏了!”
“我,我是看姑姐你快要摔倒了,我想去扶你的!”
啪,一记耳光打在乔氏的脸上,乔氏只觉得自已的脸火辣辣的,她对上陶婵娟的双眸,发现陶婵娟正恶狠狠的盯着她呢!
“怪不得母亲说你狐媚子善勾人,你看看你穿的。花红柳绿,轻衣薄衫,涂脂抹粉的,整个大厅里就你就骚!”
陶疏桐也骂道:“狐狸精,臭不要脸,你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乔氏被打出房门,她抹了把眼泪。自已拿出最珍爱的头饰送给二个姑姐,没想到她们受了气,反而撒在她头上。
乔氏哭着跑回陶思城房里,赏花宴男客不能参加,陶思城今日进了城,和一群同窗谈讲文章去了。
在屋里四处一看,却没有儿子陶振的踪影。
乔氏一下子慌了,今天人手不够,只有她照顾儿子。她连忙跑出门,四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