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瑾原本想着把自已知道的说出来,荣家也好帮钱淑月一把,哪里知道这钱淑月竟是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厨子的事,钱淑月竟然早就知道。
钱淑月听见这心声,略感心虚。
府尹又派人将城南医馆的大夫,桃香带了过来,证词也与厨子所言一般无二。
贺文聪自厨子出现,便早没了先前的嚣张,人证一个个出现,他自知这回是逃不过去了。
这时,外头又闹了起来,一个年轻的男子一个劲地往里挤。
“何人胆敢扰乱公堂?”
那人被带上来,正是贺璋。
“大人,不可能!我爹怎么可能下毒!”
贺璋是后面到的,他在府里听到说有人下毒谋杀他娘,如今京兆府正在断案,他便奔了过来,正巧听到这些人对贺文聪的指控。
“是不是你自已做的,要陷害父亲!”
贺璋怒气勃发,对他娘又恨上几分。
被贺璋的指责,让钱淑月心中一痛,这个儿子,永远知道怎么对她下狠手。
小的时候被那个老虔婆养着也是,她被老虔婆拉着立规矩,这孩子不止不心疼她,只要她一想管他,他马上就扭头找老虔婆告状,然后那人便加倍的给自已找事,折磨自已。
每日卯时一到,她必须在贺文聪他娘的院外等着,站上两个时辰,日上三竿,老婆子才叫她进院子。
随后又是新一轮的折磨,跟个奴才一样伺候她和贺璋用饭,等她们吃完,自已便能走了,这还是因为自已要处理贺家的庶务。
偶尔老虔婆不顺心,便把她叫过去捡佛豆,都是些既折腾人,又说得过去的事。钱淑月都佩服自已,这样的日子竟然能熬十年,生生把那老虔婆熬死了。
钱淑月狠狠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对贺璋的母爱彻底烟消云散。
贺璋被钱淑月冰冷的眼神吓到,他娘从来都不会这么看自已,哪怕上回她再生气,都没有用这等看陌生人的状态看自已。
小时候奶奶养他,娘总是在角落里慈爱的看着他,就算他发了脾气,奶奶折腾她,她都是慈爱的。
冥冥之中,贺璋觉得自已失去了一样宝贵的东西,往后余生,他会用一生去怀念的东西。
“贺璋,把你的手指头给我收起来!百善孝为先,你如此指责亲生母亲,心里可还有半点孝心?”
贺璋听了这话,连忙把手收起来,他生气却没有办法反驳。
钱淑月一直知道怎么对付贺璋,以前贺文聪的娘,就是在这么对自已的。一个孝字,便可以压得他们抬不了半点头。
“你说我自导自演做这一场?可贺文聪出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钱淑月暗笑。
“我好好的官夫人不要,非要把自已夫君的前程搅黄了,我是昏了头吗?”
“要不是贺文聪害我性命,我何至于此?!”
外头人议论纷纷,可不是么,谁好好的官夫人不当,要把家里搅得一团乱啊。这命都要没了,还想着别人的官身,人家要你的命啊,这还能忍?
“我且问你,这参汤是你每日端过来的,此前烹制可有在一旁守候?”
贺璋面色难看,他只是派人吩咐了厨房一声,参汤做好了,自有小厮去提过来,怎么可能亲自在一旁守候。
“看你这样子,就知你没有。那我问你,向我送参汤这法子,是谁教你的?”
贺璋不可遏制地看向他爹,在场众人瞧得分明,哦,这不是又一个证据。
钱淑月早知这个儿子对自已的态度,他绝不会自已主动想到要给她送参汤,那么,是谁提醒的也就一目了然了。
贺璋也不是真傻子,被他娘如此提醒,还想不到问题所在,那日,确实是爹主动提醒他给娘送参汤的。
想到他娘中毒也有自已的一份力,贺璋手都抖起来了。
“爹,是你叫儿子给娘送参汤的。”
贺文聪简直是一口老血压在喉咙里,自已这个儿子,是真的废了。他要是一直站在自已这边,坚定的说是钱淑月诬陷,舆论上,他也能站住些脚,毕竟连她儿子,都看不过眼了。
可偏偏,他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倒水,定死了是自已做的手脚,这个儿子蠢死了,枉自已对他这么好!
“借子之手,下毒杀妻,骇人听闻。此事本官稍后便会上报,贺大人好自为之!”
到底贺文聪是官员,京兆府还是要将此事上报上去,才好对贺文聪出手,不过杀妻之事证据确凿,他的官途也就到这里了。
贺文聪软作一团,他完了,全毁了。
贺璋呆呆傻傻,如在梦里,他爹竟然真的借自已手给母亲下毒?他万万不敢想。
“大人,民妇还有一事请求大人,请大人判我与这贺文聪和离。”
府尹点点头,这要求合理,当即就应了,让手下写下和离书给两人签,只是贺文聪却怎么都不签。
钱淑月走到贺文聪身边,说了一句话,贺文聪到底签了。
“现在签了,我只是和离,若是不签,那便就只能丧夫了。”
噩耗传到贺家,宋娇当即就晕了过去。
宋玲珑也是万分纠结,这贺家说倒就倒了。眼下贺璋当家做主,可她看得清楚,没有贺文聪,贺璋可顶不了门户。
要这样就走,她也不甘心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贺家没了权,可还有些家底,她现在嫁给贺璋,日子也好过。
可很快,她就没时间想这些了。
钱淑月与贺文聪和离,当即就回来叫了徐妈妈,把自已的嫁妆搬走,给贺家留下个空壳子就走了。
贺家吃她的穿她的,哪里有什么银钱,连宋氏姑侄俩都是靠钱淑月养着的。
贺文聪早知道这事,才想着毒杀钱淑月,侵吞她的财产,哪知道暴露了出去。
不由得叫他想到了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见是钱氏命不该绝。他心中挫败不已,上天为何如此宽待钱氏,他不服,老天不公啊!
钱淑月欢欢喜喜地搬出了贺家,随便找了个酒楼就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