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孤身暗行。
金丝琪悄无声息出现在上官浅的房间。
看着梳妆台边上的人,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动手将一支支玉簪拆下。
“你考虑好了吗?”金丝琪漫不经心问着,视线落在铜镜里模糊不清的人影上。
上官浅浓密纤长的眼睫微颤,她抚上落在肩上的手,抬眸和铜镜里的金丝琪对视。
她闭了闭眼睛,“昨晚你说半月之蝇不是毒药,这是真的吗?”语气中带着不理解的困惑和犹豫。
金丝琪明白她犹豫什么,轻轻挑起下巴,似笑非笑道:“看来你还没有想好,不信的话,为什么不继续吃无锋给的解药。”
她视线落在桌面的黄色纸包,打开的状态,刚好能看到里面还有几颗药丸。
“没有毒,为什么无锋还……。”上官浅的话戛然而止,脸色蓦然一白,心中不明的念头也想了明白。
金丝琪将她明了的表情引入眼帘,唇角勾勒出一抹恶劣的笑。
她接上官浅没说完的话继续说着,“为什么要用来控制别人?因为这药发作过程很痛苦,加上他们明确告诉了所有人,半月之蝇是毒药。”
“那些妄图解毒的人,在屡次尝试无法解之后,就只能继续听从命令办事,毕竟没人想死。”
“也不会有人在明知是毒药的情况下,会拿自已的命来硬抗毒药,因为没人知道,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还是地狱。”
说这话的时候,她分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清晰地感到一阵寒意。
上官浅听的毛骨悚然,她愣愣的看着金丝琪,感觉自已仿佛在看一个魔鬼,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她轻咬着唇瓣,缓缓垂下眼眸,她不知道自已该不该相信金丝琪。
金丝琪直起腰身,走到软榻边坐下,散漫的抱着一盘点心吃着。
她饶有兴趣瞧着上官浅眼底一一闪过的情绪。
房间里一片安静,仿佛没有人存在一般。
许久过后,上官浅抬起眼眸,眼中诸多情绪褪散,眉宇间只剩下坚定之色。
她走到金丝琪面前,说道:“我相信你说的,需要我做什么。”
她拥有的东西不多,只有这一条命,能安稳活到现在,也是用命一路赌过来的。
金丝琪眼里闪过满意神色,她放下手中的点心盘,缓缓道:“不需要你做什么,有时候被忽视也是一种计策。”
“这段时间我会陪你一起,我的体温偏低,可以帮你缓解一二。”
上官浅得到她的回答,心里稍微安定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遇见之后,待在金丝琪身边,她就莫名心安很多。
她脱掉外衣爬上软榻,直接窝在金丝琪怀里,极其的不客气。
“你应该早就知道半月之蝇的问题了,之前你我无法信任对方,你不说我能理解,现在为什么又说了。”
看着上官浅的动作,金丝琪挑了挑眉,很自然搂起她的细腰,感受着自已许久都没有滚烫温度。
“因为计划很快就要结束了,如果你的实力太差,会给我拖后腿。”她毫不避讳自已的嫌弃,惬意的闭上双眸,告诉上官浅,半月之蝇原本是增长内力补药。
上官浅听着心里一梗,生气的拍了下金丝琪,却被她报复的狠捏了腰上的软肉,疼的痛呼出声。
听着耳边娇媚的声音,金丝琪身体一颤,皱着眉不悦道:“控制一下自已,我性别女,爱好男,不要试图勾引我。”
上官浅翻了个白眼,冷哼道:“谁稀罕,我实力也没有很差,你不必这般嫌弃。”
“宫门后山卧虎藏龙,你能打得过谁,云为杉你都干不过。”金丝琪想要扯开她,却被紧紧搂住脖子,只好作罢。
“用内力抵抗半月之蝇,多增长点武力,可以多撑一会在死。”
“做不到,就不要怪我丢下你,不带你离开宫门。”
上官浅也不是不知好赖,她清楚金丝琪不会故意吓自已,闷闷的应声道:“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会努力的,你什么时候行动。”
“等宫子羽去开启第三关,拿到东西就可以走了。”金丝琪昏昏欲睡的回答。
“你到底要拿什么。”上官浅眼神微闪,语气试探的问着。
金丝琪猛地捏住她的脖子,手掌缓缓收紧,眸光冰冷刺骨,警告道:“不该你知道的事,别问,知道太多死的也快。”
将上官浅扔到软榻另一侧,她坐起身穿上鞋子,语气淡漠道:“缓解差不多了,想来后半夜,你可以自已熬。”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挽留,手撑着窗沿边翻了出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下。
上官浅脸上划过一丝懊恼,她轻轻关上窗,抱着被子躺在软榻上,锦被下的娇躯微微蜷缩着。
朦胧月色下,金丝琪身形快速跳跃着,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徵宫。
抬眸望着徵宫的牌匾,她眼神闪了闪,跳进了那满是药香的殿宇。
回到自已的房间,发现里面还保持原样,她打开梳妆台,里面是满满的饰品,还有些没见过的。
应该是后面送来的,只是现在没人用,所以才放置在这里。
她视线看向一旁的两盏花灯上,一盏是寒鸦伍买的精致莲花灯,一盏是宫远徵亲手做的八角宫灯。
指尖从上面一一划过,她走到衣柜面前,里面挂着宫远徵为她置办的衣裙子。
她随手翻了翻,取出上元节穿的那套,就在原地换上了衣服。
床榻上被吵醒的人,看到这一幕,顿时从耳根红透了全身,好在是黑夜之中,无人发现他的窘迫。
金丝琪指尖颤了颤,面不改色的系好腰带,转头看向床榻的方向,幽幽道:“自已没房间吗?要来睡别人的房间。”
“徵宫都是我的,你管我睡在哪里。”宫远徵被说的脸上一红,倔强的说了回去。
“管不着,你继续睡吧!我走了。”她语气自然,仿佛两人还如之前一般,抬脚朝着门边走去。
见状,宫远徵连忙出声挽留,“不许你走,你当我这里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着他还有些生气,语气中又含着委屈。
宫远徵见她停了下来,眼神顿时一亮,像是夜幕的闪烁的星星。
春风徐徐,枝芽叶嫩。
月宫里,金丝琪倚在阁楼的窗边,垂眸往下张望,瞧见日光透过湖水,映照出波光粼粼的湖面。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清缓的声音,“执刃已处理好前山之事,明日便前往花宫进行最后一道试炼。”
金丝琪回首看去,不出意外又是一身白衣,她眼角抽了抽,嫌弃道:“你没别的衣服了吗?怎么天天穿白色,守孝也不用这样吧!”
“原来金姑娘不喜白衣,不巧,在下确实只有白衣。”月长老不急不缓说着,将手里的点心盘放置在她前方的桌子上。
跟这人说话真没劲,表面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却给人一种要死不活的感觉。
也不知道在这后山经历了什么,年纪轻轻的就心殇了。
金丝琪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睛,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对了,我发现了一间密室,你猜猜我在里面瞧见了什么?”
听闻此言,月长老的呼吸瞬间凝滞,他的眼神犹如锐利的箭矢,狠狠地射向对方,“你进去了。”
“秘密犹如磁石,勾动着人心,既然看到了,自然要一探究竟。”金丝琪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娇笑道:“那里面满是女子的物品,真没想到你竟然会金屋藏娇。”
“是孩子、玩物,还是你的夫人?”她的语气充满了试探。
月长老紧咬着牙关,不愿将云雀的存在吐露半句,然而,他却毫无拒绝的权力。
“并非你所说的那些,是我钟情的女子。”他的声音低沉而不悦,眉头紧紧皱起,那猩红的双眼显然是被“玩物”二字深深刺痛了。
“钟情?”金丝琪面露惊愕之色,眼神中流露出鄙夷之情。
看向月长老,见他那情意绵绵的模样,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的钟情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喜欢一个人,会将其视若珍宝,唯恐让她遭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而你却将她藏匿于暗室之中,莫非那女子是见不得光的吗?”
“还是你的爱羞于示人?”
她的话语恰似刺骨的寒冰,令月长老的脸色如白纸般一寸寸变得惨白,眸光也逐渐变得悲怮,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曾经的愚昧和自负。
望着月长老那副无能狂怒的模样,金丝琪的眉宇间尽是嘲讽之意,眼底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又是一个自以为深情的人,既然爱着,为何不能护她周全,说到底不过是无能之辈罢了。
没了戏弄的兴致,金丝琪起身离开阁楼,只留下月长老独自感伤往昔。
打发了闲暇时间,她次日起个大早,问出宫子羽出发的位置,便匆匆赶了过去。
花宫门前,站立着一位身着黑色锦衣的青年,他的面庞如雕刻般冷峻,单手负于身后等待着什么。
未等多久,黄玉侍便领着宫子羽款款而来,花公子声音低沉地说道:“羽公子可以摘下丝巾了。”
宫子羽闻听此言,依言而行,当他看到花公子时,不禁面露讶异之色。
他好奇地问道:“你不是我姐那里的仆从吗?怎会摇身一变成为花公子了。”
“我本就是后山之人,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告知,所以才以仆从侍奉大小姐。”
花公子微微勾唇,轻声说道:“羽公子随我来吧!父亲已恭候多时了。”
“有劳你在前引路。”宫子羽微微颔首,紧随其后,目光如炬,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硕大无比的树冠,远远望去,宛如一把撑开的巨伞,令人难以想象其树身究竟有多么庞大。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意识到刚才的称呼有些异样,后山之人皆称他为羽公子,而非像前山那样,尊称自已为执刃。
心中顿生疑惑,便忍不住开口询问,花公子微微挑起眉毛,嘴角轻扬,似笑非笑道:“这便是你虽已贵为执刃,却仍需谨遵祖训,进行三狱试炼的缘由。”
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后山与前山不同,前山可示人,而后山却需深藏不露,因为我们乃是宫氏一族的最后底牌,亦是退路所在。”
“三域试炼旨在考验宫门子弟的心性与能力,倘若你无法向我们证明自已有引领宫门的能耐,我们是决然不会改口的。”
“执刃犹如羊群中的头羊,若不具备头羊应有的能力,那么宫门必将走向衰落……”
两人边走边谈,宫子羽也再度深刻领悟到,身为执刃所肩负的责任,深知自已身上的重担关乎着宫门的生死存亡与荣辱兴衰。
树冠之下,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地宫洞穴,一条笔直的通道贯穿其中,两旁矗立着前、后山家族代表雕塑,宛如忠诚的卫士,默默守护着这片神秘的领域。
走到通道尽头,就看到花长老背对着他们,看向墙壁上挂着武器。
宫子羽见此情形,赶忙趋前,礼数周全地行了个礼,双方一番寒暄后,方才步入正题。
“三域试炼中,此乃最难一关,万望你切莫掉以轻心。”花长老言辞恳切,犹如慈父般叮嘱着。
“第三关的具体事宜,就交由小儿向你详述,我尚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言罢,他背负双手,如仙人般飘然而去,仿佛他此番前来,仅是为了警告一句罢了。
余下二人相视无言,花公子亦是始料未及,父亲竟如此轻率地将人交予自已。
他略感窘迫地轻咳一声,开口述说起通关要求,“内容其实并不繁杂,我会给你一块千年玄铁,而后你需亲自动手铸造出一把崭新的宝刀。
而我则会从墙上的六把刀中,择取一把与你一决高下。”
“只要你的刀能够斩断它,如此便可算作过关。”
“我明白了,现在就开始吗?”宫子羽凝视着墙上的刀,转头望向花公子。
花公子无奈地耸了耸肩,领着他朝锻造的洞穴走去,“先带你四处参观一下,你若是等不及想要开始,也未尝不可。”
金丝琪倚靠在不远处的缝隙中,聆听着那随风飘散的话语,不禁在心中暗自叹息。
眼下怕是难以获取任何线索了,估摸还得等通关之后才会有所交代,她决定在花宫中自行探寻一番。
她小心躲避着侍卫,一点一点摸索着,这里的洞穴很多,走到每一个山洞里,都会让人心怀期待和惊喜,就像是在挖宝一样,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山洞里会有什么。
在大树盘踞裹挟的树根中心处,她发现了一个被隐藏起来的暗门。
石门上雕刻着面目狰狞的恶鬼,还有一群执刀的小人,中心有个巴掌大的凹槽。
金丝琪摸着下巴看了一看,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知道暂时打不开,她也并不纠结,将花宫探索一遍,随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