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没看出来,因为她实在不记得长相,那天如此惊慌,她没被吓傻已经很不错了,直到听青鸾说了两句话以后,她才突然想起来。
贺夫人猛的转头看向青鸾离开的方向,如果她记得没错,青鸾是裴界的婢女!
想到这儿,她脸色不算很好,一时间也没有入席的想法,她拉着女儿:“走!回家!”
贺玉茹没想到母亲反应会这么大,早知道她等回去再说了,反正现在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这边瞿清乙跟着两个人出来,看到他们上了马车急忙三步并两步走上去:“裴大人!”
裴界已经在车上,青鸾刚上了马车,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瞿公子有什么事?”
瞿清乙脸一红,看了青鸾一眼没有说话!
马车的窗帘掀起,裴界的脸出现:“说!”
“我想和青鸾姑娘单独说一句话!可以吗?”瞿清乙有点不好意思,他似乎知道这不合规矩,毕竟主家还没有发话!
青鸾愣了一下,她从马车上下来,探头看向裴界。
这道视线对上了裴界的视线,后者脸色阴沉,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一种紧张的气氛逐渐蔓延,青鸾怀疑他下一刻便要割了瞿清乙的喉。
“快去快回!”良久,窗帘放下,裴界低沉的声音传来。
跟着瞿清乙走到走远两步,青鸾还没有说话,他便从袖兜里掏出一锭金子:“还给青鸾姑娘的银子!感谢你帮我付银子!”
青鸾看着他手心发着光的金子,笑了:“还是得跟瞿公子做买卖,一本万利啊!这……可不是银子啊!”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瞿清乙的表情很是认真,把手里的金子又往前送送。
青鸾认真的看着瞿清乙,发现他一脸认真相:“那……我便不客气了!”
说完快速的伸手将金子拿到自已手里,那金子还残留着一点温热,青鸾掏出自已的钱袋,小心翼翼的丢进去:
“还有什么事吗?瞿公子!”
瞿清乙连忙摇头,后退一步:“没有了,青鸾姑娘请!”
毫不犹豫的转身,青鸾往马车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纱裙飘摇!
“青鸾姑娘……”瞿清乙的声音突然又响起,有点急促又有点胆怯。
迈出去脚步打了个转,青鸾转身看向瞿清乙,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的笑灿烂十分:“嗯?”
“青鸾姑娘可有想过离开裴大人?”瞿清乙声音越说越低,最后连连摆手局促道:“瞿某冒犯,青鸾姑娘不要在意!”
青鸾嘴角的笑渐渐收起,原本纯真无邪的脸开始变得清冷陌生:“这样的玩笑瞿公子还是不要开了!官场!说话很重要!”
不远处的马车里,裴界的手握的紧紧的,要不是看瞿清乙实在是个贤才,他早就弄死他了!
瞿清乙低着头没有说话,一只手背在身后逐渐握紧。
青鸾没有说话,她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马车从瞿清乙面前缓缓驶过,刚消失在街角,贺氏母女从里面出来!
冯楚文看到马车离开,才慢慢走上去,他叹了口气拍拍瞿清乙的肩膀:“你还是忘了她吧!别把自已搅进去!”
“你确定是她?别到时候再弄错了!”贺夫人的声音隐约间传来,走到门口她又开始怀疑女儿的话。
贺玉茹后面的话,他们没有听到,因为瞿清乙已经转身离开。
“舍得回来了?”马车已经开始摇晃,青鸾刚刚坐稳,裴界说话的声音带着阴阳怪气。
青鸾有点震惊的望过去,清冷无情的裴大人怎的也会这样!
裴界闭上眼,没有再看她,心中也开始恼怒自已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外面驾车的齐盛被吓得手差点一抖,狐疑的想着:主子不会看上青鸾了吧!
这两天越来越不正常了!
……
“你过激了!介之!”
第二日,裴界进宫陪驾,皇帝听说了前一天侯府发生的事情,他坐在御案前,看着今早下面的人递上来的奏折。
裴界却冷声说道:“是他们太过猖狂,竟然妄议陛下!没有把他们抓进刑部已经是臣网开一面了!”
“你实在不必如此较真,水至清则无鱼!说两声也不会影响什么!”
皇帝笑着,觉得他太过耿直,把手边的奏折拿起来:“你看看!这是崇王递上来的奏折!”
裴界上前接过,嘴上边说:“陛下心胸宽广,臣不行!”
皇帝笑笑没有再说话,有个把自已奉为神明的臣子,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崇王的折子上表说他在南边某不知名小镇,找到了柳节贪污案消失的陈先生,现在正在带回来的路上。
“崇王殿下是怎么知道的?”裴界皱眉,仔细的看了两遍以后,将折子又放回御案。
皇帝正在朱批,哼笑一声:“朕那弟弟,一直觉得朕不够名正言顺,要不是长姐,朕根本没有机会登上皇位!”
将批好的奏折放到一边,他又重新拿起一本看起来:“想让朕生气,想把太子拉下来!哼!”
裴界安静的听着,没有发表自已的意见,这是陛下的家事,和他没有关系。
大殿内只剩下毛笔划过纸面的声音……
与此同时东宫,太子妃正抱着儿子逗他玩儿,身边她的母亲林氏帮她掖掖被角,看着外孙的眼神十分疼爱:
“娘娘这孩子粉雕玉琢的,真是可爱极了,这小眼睛像你!”
太子妃嗔怪的看了母亲一眼,手上的小老虎是皇后娘娘前些日送过来的:
“母亲真是的,都说了不要总娘娘娘娘的叫我!有没有外人!”
“不可!称呼是会习惯的,叫多了总会露馅儿,若是态度再随之改变便是家族之灾的开始!”
林氏摇头她神色严肃,一板一眼的说着。
太子妃知道母亲被家族刻板了这么多年,已经不是能扳的回来的了,要不是母亲这样严谨规训,家里的女儿也不会个个都是高门出了名的主母。
她重新低下头哄孩子,林氏看着她手里的小老虎,又笑了:
“皇后娘娘真是个好的婆母啊!这小老虎、虎头鞋、百日衣放在世家里,都不见的会有,没想到你竟然有了!”
太子妃看着却不很高兴,她轻轻的晃着虎头鞋没有说话。
没过一会儿进来一个奶娘,她走到太子妃面前福身:“娘娘到了喂奶的时间了!您也该休息了!”
林氏看出了太子妃的不开心,她没有问,只是从她手里抱过孩子交给奶妈,嘱咐了两句便叫她离开。
门关上,她才走到女儿面前坐下,轻轻拉起她的手,心疼的看着她:
“宫里本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最能消磨女人身上的朝气,我不能时常进宫也不能时常开解你,但既然当了太子妃,便没有后退的余地!”
太子妃的眼眶微微泛红,可见是真的委屈了,她反手握住母亲,想要开口诉苦,被林氏打断:
“不能说!一句都不能说,你便是咽也要咽下去,娘知道你委屈!娘知道!”
林氏说到最后声音跟着哽咽起来,婉容是她的第一个女儿,自然是管教最严也最心疼的,也是最有出息的!
可这个吃人的年代不是你家里殷实便可以舒心的活着,高门有高门的责任和义务,她这女儿是受了苦的!
顶着崔氏的荣誉,在宫里消磨自已!
“娘你别哭,女儿知道了,您放心,女儿晓得女儿都晓得!”崔婉容再也忍不住的扑进母亲怀里低声啜泣起来。
轻轻的拍着女儿的后背,林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