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蠢的没边儿了,母亲知道了才是要称奇了,作为家生子,竟对她生了不该有的怜悯!”
李云睿鲜少一句话说这么多的字,也鲜少表露情绪,现在他坐在榻上,冷脸看着跪在地上的胭脂。
胭脂还没有说话,站在旁边木林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公子,这不是胭脂姑娘的事儿,明明就是……”
“就是什么?”李云睿脸色愈加的不善,他看着胭脂,话却是对着木林说的:
“被一个身份低贱的丫头片子骗的团团转,也能称得上是高门家仆?回去执法堂领罚!就不该带你出来!”
木林单膝跪下,低眉顺眼拱手认错:“属下知错!”
嘴上认错,心里依旧忿忿不平,一个十足诡异的丫头以后要好好盯着!
“奴婢知错,木林于这件事知道的太少,您莫要生气!”胭脂祖上三代都是侯府的奴仆,很多府上隐秘的事情她多少都听母亲说过:
“公子的大事要紧,奴婢对她没有什么想法,公子放心!”
她边说边抬起头看过去,对上李云睿的视线,她又别开视线。
木林听的两眼懵,什么事情他不知道?难道那丫头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心里的疑惑不停放大,他觉得有必要送信给老大问问!
李云睿挥手让两人出去,面色恢复了平时温润的样子。
“胭脂!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啊?那丫头有什么别的用吗?”
出了房间,木林压低声音凑到胭脂身边,他心里痒痒的,惦记着刚刚的事情。
不着痕迹的远离木林一步,胭脂觉得他脑子有问题:“执法堂的惩罚还不能让你闭上嘴?问这么多!”
无故被嘲,木林觉得委屈,哼哼唧唧的想要再说什么,胭脂在门口站定,警告一般的告诫:
“收起你的好奇心,好不容易通过校验期,再被打回去可就指不定被派到什么地方了!”
说到这儿,木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寒颤,等回过神面前的门已经开了又关。
这边一进门胭脂就看到和衣睡在榻上的红袖,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但看着她脸上的娇憨模样,也就歇了唤醒她的心思。
熄了烛火只在门口留了一盏,胭脂躺上了床,一偏头红袖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身体蜷缩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是小小的一只。
公子有句话没说错,她确实是不可抑制的心软了,不是没有见过更可怜的,只是控制不住……
眼前开始雾蒙蒙的,胭脂缓慢的闭上眼陷入睡眠。
下一秒,一道视线落在她脸上,那双眼睛直直的看向她。
半晌,她掀开被子从榻上坐起来,动作很快的翻身下床,吹了门口的烛火,开门离开。
“……大概就是这些,一些手段很像是江湖上的流氓行事,属下又回去下村探查一番,发现村长的家儿子的死因是后心被似匕首的东西一击毙命,且她家中没有她的生活痕迹,那个地窖倒是有不少。”
雅间里,李云睿正在听下面的人汇报探查结果,手上拿着一个玉佩细细雕琢,身上披了一条明黄色的毯子,是陛下今年开春赏下来的:
“知道了!跟姨母知会一声,叫她准备着,我处理完事情就动身回去……”
说着他轻轻吹了吹玉佩,放到灯下细细端详:“小年归京!”
“是!”
门外传来微小声音,男人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李云睿侧头看了他一眼,挥挥手:“去看看!”
这边红袖轻手轻脚从二楼下去,从大堂穿过来到后厨,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尾随她下来的黑衣人守在房顶,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她从柴堆里翻出一张不大的纸,上面隐约可以看到两排细小的字,具体内容看不清楚。
红袖很快的扫了一遍,然后丢进了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炉灶,转身离开。
黑衣人以为红袖要回房间休息,谁知道走廊尽头她一个转身直接出了客栈。
子时,街上已经十分冷清,打更人的唱时声从远到近,打着出溜红袖七拐八拐的去了勾栏苑。
这个时间,回型楼里的每个窗台都趴着一名藕臂粉白的卖身妓子,对着每个进来的客人笑,有的倚身窗口摇扇、有的双手杵窗远望。
但无一例外都是一身纱衣披身,笑的放浪形骸,都是做皮肉生意的,一个小小县城越是豁得出去,越是受抢。
红袖进去的时候走的是回廊,她不是客人不必站在中间挑选,她是来找人的。
“去了勾栏苑?”次日清晨,李云睿就收到了消息,勺子放下,他实在没有胃口,北地的粥煮的很硬,硬的有点剌嗓子。
面前的小菜也是简单的腌菜,要么咸的齁听,就是酸的呛人,好在胭脂早起去后厨薄油炒了些青菜,有蒸了几个肉馅包子。
年节到了,掌柜的本来想着关门回家去的,客栈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
后厨只留着半只腌好的猪腿,尝试着做出来但因着不会处理,味道并不是很好。
“是,红袖的母亲先前是做艺妓的,被勾栏苑的妈妈请去做了一段时间的艺师……”黑衣人敛眉垂眼,语气平静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李云睿听到手下停下来,将漱口茶水吐到痰盂里:“怎么了?”
李家培养出来的人他清楚,其中有猫腻!
“红袖的娘之前在京城做妓,但具体的…时间太久了查不到了!”男人连夜让人去查也只是查到这么多,事情没有办好,他心中忐忑。
李云睿挑眉,京城?
“你确定是京城?不是金铃城?”
……
“胭脂姐姐这是怎么了?头痛?我来给你揉揉?”把床铺收拾好,红袖将身上的衣服扣好,视线里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到胭脂一脸苦相的揉着额角。
胭脂被红袖按在凳上,然后听到了她搓手的声音,直到温热的指尖轻柔的触碰自已,她才略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
“许是昨天睡觉窗子没有关好,今儿起来感觉这脑子里面突突的跳!”
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却是恰好的缓解了让她困扰了一早的头痛,身后的人轻笑一声:
“这县里的客栈不就是这样?窗户房门不紧也是常事,我今早醒来如厕的时候也是被冷风吹的打颤。”
拍拍红袖的手背,胭脂站起来:“走了,去公子那儿伺候了,估计事情今天就能解决,得早点动身回京,赶在年节之前!”
鹅黄色的长裙被坎肩裹着,毛边儿用的上好兔毛,红袖悬在空中的手慢慢落下。
北地可是很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