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茹被小太监从屏风后面的小门带走,紧攥着手中的帕子,跨门槛的时候险些把自已绊倒。
“贺姑娘仔细脚下!”小太监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住她,又把手中的灯笼放的更靠近她的地方。
贺玉茹没有说话,她现在哪有心思仔细脚下,被天子之威波及,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族长辈。
若是给家族惹了滔天祸事,她也难逃处置,丢到庄子里还能捡回一条命,若是……
“见过公公,元吉公公让奴婢送贺姑娘去重华殿,让您回养心殿伺候!”
青鸾从俩人身后窜出来,对着小太监福身行礼,然后甜笑着说道。
小太监被青鸾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冷斥一声:“怎么如此莽撞,吓死我了!”
借着光他看了一眼青鸾,然后疑惑问道:“你是哪宫的宫女,我怎么没有见过你?莫不是混进来的?”
说着他就想扬声喊值守侍卫过来,并拉着贺玉茹后退两步。
“作何吵闹?”
就在青鸾想要出手解决时,小太监身后传来声音,阴影处走出来一个人,竟然是裴界。
小太监看到裴界后紧张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他伸手指着青鸾刚想说什么。
“元吉叫你去御前侍候,她没跟你说?”裴界伸手指着青鸾,声音骤然低沉。
竟然是真的?
小太监回头看看青鸾,讪笑着说:“是!大人,我这就去,这就去!”
被裴界这么一吓,小太监头上竟然冒出点点汗水,他将手中的灯笼塞到青鸾手里,然后对着裴界躬身行礼退下。
他离开后,裴界扫了一眼青鸾,看的她心里一紧。
这祖宗不是要整什么幺蛾子吧!
“还不快送贺姑娘回去!”裴界淡淡的留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
贺玉茹心里装着事儿,也就没有怎么注意青鸾的长相,毕竟这可是皇宫,谁敢在此处惹事!
刚走过一个拐角,青鸾停下脚步,左右看看,然后低头将手中的灯笼熄灭。
“怎么了?为何熄了灯笼?”半黑的长廊,看不到尽头,贺玉茹感到有些眩晕,凭着记忆,她看向青鸾,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拉住她。
青鸾配合的伸手让她握住,一片黑暗中,她的眼睛静静的盯着贺玉茹:“你被人利用了!”
冷静自持的声音,让贺玉茹有一种裴界站在自已面前的感觉,她记得她刚刚不是这个声音啊!
“你什么意思?被谁利用?”黑暗的环境让贺玉茹忍不住降低音量,她往青鸾的方向迈了一步。
手里突然多了一封信,贺玉茹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接,毕竟自已已经是办了一件蠢事,给贺家无辜惹了祸事。
到这个时候,她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宫女是冲着自已来的。
“今晚贺大人回到家以后,你亲自交给他,里面只是一封信,别的什么都没有,贺姑娘大可以放心。”
青鸾握着贺玉茹的手,将信件塞到她手里,嘴上接着叮嘱:
“你若是不想让今天的事情牵扯到贺家,最好是按照我说的做,你要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全看陛下的态度!”
贺玉茹其实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才情性情皆是京中官家小姐中冒尖的,不然她也不敢把自已一个人绣品大剌剌的展示在众人面前。
青鸾这句话,仿佛是即将溺毙在水里的人抓到了唯一可以拯救自已的手,也让她下定决心。
将信死死捏在手里,贺玉茹颤着声音说:“一封信就能救贺家?”
“总比直接承受陛下的怒火强,不是吗?”青鸾凑到贺玉茹身边轻声说着,声音带着几分蛊惑。
她看着贺玉茹耳朵上轻晃的和田玉耳坠,在黑夜中极其明显。
“什么人在那里?”长廊尽头传来一声质问,一道亮光由远而近。
贺玉茹恍然回神,她左右看看,然后低下头,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封信件,而青鸾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是哪个宫的?”提着灯笼的巡逻侍卫走过来,看清贺玉茹的脸以后,眉头紧皱,这是他没有见过的面孔。
将信件收进袖中,贺玉茹半低下头:
“我是刑部尚书之女,灯笼被风吹熄了,刚刚带我出来的宫……小太监回去找火折子了!”
侍卫狐疑的看着她,不是怀疑她的身份,而是觉得这句话里有悖论,一个掌灯的小太监手里怎么会没有火折子?
“贺姑娘跟我来吧!我送您回去!”
……
“你去哪儿了!这是皇宫,你也敢一个人吓瞎跑,冲撞了贵人可没有人救的了你!”
刚在老夫人身后站定,冯妈的念叨虽迟但到,从她刚从公子那边回来不久,青鸾就不见了,害她心惊胆战了好一阵儿。
老夫人一直是认真欣赏舞乐的样子,没有注意身后的情况。
青鸾环视一圈,看周围没有人注意这里,才羞赧的说:“奴婢喝多了水,去……”
“行了行了知道了!下次和我说一声,别一个人偷偷的跑出去,宫里不比外面!”
冯妈摆摆手打断她的话,又开始苦口婆心的说。
青鸾笑着乖巧点头,应声说道:“我知道了!让冯妈担心了!”
时辰很快就到了,陛下从离开就没有回来过,皇后主持着散了场,众人便准备起身退场。
跟着老太太刚走出重华殿没几步,身后追过来一个穿宫装的宫女,她扬声说道:“老太君请留步!”
青鸾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个宫女,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看来是某个宫的掌事宫女了。
“芙汐姑姑,是皇后那边有什么的吩咐吗?”老夫人看到来人,目光浅浅的从青鸾脸上划过。
芙汐姑姑走到老太君面前,福礼恭敬道:“见过老太君,皇后娘娘说,她瞧着青鸾姑娘有眼缘儿,想要她留在宫里小住一宿,你看……”
“芙汐?你怎么出来了?”崔氏走在老夫人身后几步,正在和自已的好友闲聊,一转头便看到姐姐身边的宫女正在同婆母说话。
看到崔氏,芙汐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真切,她笑着说:
“娘娘听公子说北上带回来一个妙人,心里十分好奇,想让奴婢禀了老太君让青鸾姑娘在宫里宿一晚!”
青鸾在记忆里搜索片刻,都没有想起来芙汐嘴里的皇后长什么样子,光顾着注意贺玉茹的事情,她全程没有多看旁人一眼。
老太君的脸色不算好,她没想到皇后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从她手上要人,泛着冷意的目光落在芙汐身上。
崔氏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要说老太君这个性格,最讨厌的就是旁人问她要东西,更别说的要人了!
她上前一步将芙汐拉到自已身边,低声说道:“姐姐这是想干什么?哪有大庭广众之下就讨要侍女的说法!我家老夫人的性子她会不知道?”
芙汐当然知道,她心里也犯嘀咕,只得苦笑着说:
“说的是呢!但二公子派人来信,让娘娘务必把人留在宫里,送到储秀宫学几日规矩!”
“睿儿说的?这……”崔氏一下子犯了难,这下子她是真的后悔带着青鸾去见老夫人了,不然事情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青鸾时刻注意着崔氏的表情,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也知道了皇后娘娘是一定要自已留在宫里了。
她走到老夫人身边低声说道:“老夫人且先回去,明儿个奴婢就回去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一个晚上整了这么多的小动作,你当宫里这么多双眼睛都是瞎的?
老太君低声呵斥着,盯着青鸾像是要在她身上烧个窟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