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蕾轻抚着那华丽的大门,沉闷浑厚有如洪钟般的声音从那门后传了出来。
“现在回头还不晚。”
自下达最后一个指令到现如今,许久未有半点动静的君王再度出声。
只是米蕾对此不屑一顾,她将腰间的长剑拔出,接着一脚将大门踹开。
哒……哒……
铁靴踩踏地面的沉闷声响回荡在大殿当中,长剑在地上擦过激起片片火花。
这大殿之中用奢华都难以形容,地面与墙柱皆是璀璨的金色,每一块地砖都蕴含着七阶法师全力一击所蕴含的魔力,哪怕只是翘下一块边角都足够养活一家人不知道几辈子。
外界一片黑暗,而此处……富丽堂皇,暖黄色的光芒充斥着这片空间,令整个大殿显得无比神圣。
而那光芒则来自于最高位的那黄金王座,一个男人静静的坐在其上,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但那种自内而外的温暖、自内而外的严酷正静静发散。
就如同太阳……对、就如同太阳,温暖也可怕。
外界的黑暗从敞开的大门出渐渐流淌、流淌、和米蕾一同向着内部入侵,而当接触到那暖黄的光芒时便再不得寸进尺,米蕾也同时停下了脚步,停在了黑暗当中。
“你正在毁灭一切。”
王座之上的帝王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显得平和却缺少温度,就如同严厉的父亲正对着女儿说教。
“是啊,你的一切。”
米蕾静静的看着他,手中的长剑也指向了他的脸,她还记得兄长们与母亲惨死的样子,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只是这么简单的事。
然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却得几乎颠覆整个帝国,只有解决掉这个在她记忆中严苛却又温柔的男人,这个可恨的父亲她才能摆脱诅咒。
她不知道这个在她那久远的记忆中无比可靠伟岸的人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但现在她只想做一件事……砍掉他的头。
“我的国师,我的先知……真是个残酷的怪物,告诉了我世界的真相与绝望却又就此离去……”
“你才是怪物。”
“你不明白。”
“是的,我也不在乎,我要打烂你那张脸!”
“你的手在抖。”
米蕾一下子抓住了自已握剑的右手,她在害怕……即便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想好了所有的可能,在面对这个人时她依旧在害怕。
她已经用上了一切所能用上的力量,黑龙米狄尔、那与其说是邪教不如说是互助会的雾之团、那个神神秘秘叫人讨厌的傀儡师、最近才到来的女孩与她身边的龙人以及她的友人艾莎甚至到艾莎的室友,一切所能聚集的力量她都已抓住。
事到如今自已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一步一步的,她顺着台阶来到了王座之前,接着抬起了长剑。
血液飞溅,帝王却没有倒下,他的手死死的握住了砍向自已的长剑,血液顺着他的手掌向下流淌,金色的血……他就这么握着剑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
阴影笼罩了米蕾,她的身材还算是高挑的类型,然而在这一刻……在他的面前,她仍是孩童。
他俯视着,眼中带着怜悯,冰冷的怜悯,她已经无法将这人与她心中的那个身影互相联系。
她拼尽全身的力气也丝毫无法移动那被抓住的长剑一丝一毫。
“生命无法战胜那个东西,人类不行、魔族也不行,人也不过只是畜牲,所以他们需要抽打……需要一个绝对的领导者,一个只要仰望便能看见的唯一的‘太阳’。”
米蕾被连人带剑一同甩了出去,地板之上无数金色的纹路蔓延,最终汇聚到那最高处的王座。
他的身后,数根细线连接着王座,他身上的气势在不断攀升,而地面与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则渐渐变得黯淡,最终唯有那站在最顶点的男人散发着无比强烈的存在感,甚至都叫米蕾难以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来吧,我最后的女儿……让我看看你有何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