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啊!这都是什么事儿?”人还没走进来,远远就有一个女声传进来了,嗓音极高,语气恼怒。
她迈着大步,风风火火的进了屋子。
还没坐下,也不曾行礼问安,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母亲,哥哥,你们也真是的,出了这样大的事儿,竟没人跟我报个信!”
张景澈的妹妹张静冰,原先在听说未来的嫂子是皇室宗亲,还是陛下亲封的县主的时候,也是满意极了。
她不像自已母亲要求很高,她觉得哥哥能娶个皇室宗亲,有个县主做妻子,那也是极好的。
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也是感觉面上有光,在婆家腰杆子都不自觉的硬了起来。
且她心里还有其他打算,就是惦记着赵思荣嫁过来会一起带来的嫁妆,心理早就已经开始打起了点小算盘。
如今,骤然知晓赵思荣这个县主被废,人还做着家中的活计,撂下活计,就坐不住了,直接收拾收拾径直回了娘家来。
这个张静冰可不是个温和的人,嫁人生子的妇人生涯,早就将她待字闺中的柔弱温和,消耗殆尽,变得刻薄而刁钻。
张景澈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张母,结果又遇到怒气冲冲赶回娘家的张静冰。
一时间,张家闹腾起来了。
“哥,不是我说你,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个理,你是读书人,你应该懂吧?”张静冰说得很是尖酸刻薄。
“哥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张静冰翻着白眼,“你不会还打算把她娶回来吧?”
张景澈还没答话,张母不愿意自已儿子被女儿这么逼问,开口:“这也不是你哥哥能决定的事情,这事圣上当众指婚——”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也知道是当今圣上指婚,”张静冰不耐烦的打断张母的话,“圣上指婚的是清荣县主,如今她已经被废掉了县主之位,她就不是圣上指婚的对象!”
张母一噎,圣上指婚在前,废县主在后!
这······这不是明着跟皇帝作对吗?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无论是指婚县主还是废县主,都是说的连江郡王府的大小姐赵思荣,当日我在琼林宴上,陛下亲口所说,金口玉言,如何违背?”张景澈没有被张静冰的怒意牵着鼻子走,而是平静的说。
“连江郡王府的大小姐,连江郡王府的大小姐!”张静冰嗤笑,“不过是一个生母早逝,要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的落魄小姐!算哪门子的大小姐?”
张静冰理了理针脚有些凌乱的衣袖,语气讥嘲:“是哦,倒是比我们这次泥腿子出身的要好多了!”
见张景澈不说话了,张母也在一旁无奈的看着自已。
张静冰压了压心里的火气,好言好语的劝道:“哥哥,你也不要怪妹妹多嘴,妹妹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张家好······”
张景澈想到妹妹是为了什么,才嫁给了一户屠户,不由得叹了口气,心软了三分。
张静冰见张景澈面色有松动,就再接再厉:“哥哥,连江郡王府不是还有一个小姐吗?那位小姐据说是郡王妃的亲生女儿,郡王爷也很宠爱那位小姐呢!”
比起满京城都知道的不受父亲宠爱的那位废县主,这位小姐明显有价值多了。
若是从前一样,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护着这个外甥女倒罢了。那自然是跟公主一样的尊贵。
可现如今,陛下既然下旨废了县主的位置,那贵妃娘娘也不见得多宠爱这个外甥女嘛!
“郡王夫妇那么宠爱那位小姐,若是向皇上请旨,县主之位,说不定就落到那位小姐头上了!”
张氏听女儿这么说,也是直点头:“是啊,是啊,儿啊,既然都是娶连江郡王府的小姐,那娶谁不是一样呢?”
“你就听你妹妹的话!”
张景澈额头突突直跳,她以为娶宗室女就跟街上挑货一样啊,看中哪个买哪个?
张景澈不得不押着自已妹妹坐下来,然后抚慰好自已的母亲,先支走了张氏。
坐下来跟妹妹面对面的,百般劝慰,千般解释,万般讲解利弊。
张景澈最后,甚至还许诺了张静冰赵思荣嫁妆里面的一些······
张景澈跟妹妹谈完,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直到送走了妹妹,张景澈的耳朵还嗡嗡直响。
张家这边的热闹,连江郡王府是不知的,也不关心。连江郡王府的气氛,如今是越发的诡异了,下人们更是战战兢兢,连平日贯会嚣张借势狐假虎威的一些仆人,也俱是夹着尾巴做人了。
老夫人那边幸亏如常,只是清荣···不,只是现在的大小姐赵思荣已经被禁足了。
从之前的养病,到陛下传旨后的被禁足。
虽然老夫人没有直接下令禁止大小姐,但是那些管事婆子们,哪个不是老油子?谁又看不出来呢?
于是,有了管事嬷嬷公事公办的态度,许多方便都不给了。底下伺候的也就知道了,做事便敷衍起来了。
连江郡王的二小姐却着实病了,府医时不时的候着。甚至还听说连江郡王妃求过老夫人和郡王,要给二小姐请御医,只是都被拒绝了。
无论张家和连江郡王府对于这门婚事是如何想法,在赵思荣被软禁的日子,两家已经在进行婚事的一些流程了。
大印王朝的婚前流程不复杂,无非就五个步骤,一是换帖,二是送许亲酒,三是相亲,鉴于赵思荣和张景澈是陛下指婚,这个流程就省去了。四就是下聘礼了,五,也就是最后一个步骤,下财礼。
这些流程走完,就是要准备正式的婚礼了。
连江郡王府的主导之下,赵思荣跟张景澈这两人的婚前流程,走得非常快,几日的时间里,便直接到了下聘礼的环节了。
都可以说有些仓促了。
换贴和送许亲酒,张家这边事事都是亲力亲为,显示出对连江郡王府的重视,对女方的尊重。
连江郡王这边就敷衍多了,只是派了一个二管家来对接。大管家都仅仅偶尔出来监督一下。
到了正式下聘这日,原本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结果突然就有些乌云笼罩。
张景澈跟母亲姜美菱一起,坐在花厅,主位上空着,连江郡王府的大管家和二管家,今日两人都在。
两位管家分别坐在张景澈和张母的对面。
张氏四处张望,发现要一起商谈的好像还是她们母子和两个管家。并未再有来人的意思:“今日下聘,就你们二人?”
她压着蒸腾的怒火,觉得自已问得还算含蓄。
“我们足矣。”二管家开口了。
大管家在一旁含笑不语,显然是认同二管家说的话。
“你们老夫人呢?还有郡王爷和郡王妃呢?”张氏声音已经带着几分尖利,质问之意明显,“你们郡王府没有主子了吗?”
郡王府的主子都死绝了?要两个下人来猪鼻子插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