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两界池里泛起阵阵涟漪。
而珑儿此刻,正拖着她那幼小的身躯,吃力地将楚九鸣从水中背了出来。
让公孙晟吃惊的是,这个姑娘岁数不大,手段竟如此厉害。
让台下百姓和廖冲吃惊的是,楚九鸣之前还若隐若现的新魂,现在居然凝厚了许多。
而令台上高位们吃惊的是,他们二人居然可以同处两界池中!
“这……这怎么可能?!”
段青山看的真切,惊讶地连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两界池每次只可进入一人,此女是如何做到的!”
“是啊!”
温子奕见双方已经平安逃出,对此他也没了之前的焦急,满脑袋只剩下疑问,“若二人同处其中定会出现融魂现象,届时较弱的魂魄必然会被另一方所吞噬,可为何他们却安然无恙呢?”
“不不不,并非安然无恙,你们快细看!那水中的女子是没有魂魄的,恐怕她的魂魄,早已与那拜山者融在一体了。”
“还真是如此!”
听到其中一名高位提醒,大家立马反应过来,珑儿的身后当真是空空如也。
“非也……”白衣白发的老者讲话了。
“什么???”听到师父给予否定,高位们一齐转身看向他。
“恐怕他们并非融魂,而是那名女子原本就没有魂。”
经过一通细致观察,石台上的老者说道:“若是二人有过融魂现象,那被吞噬的一方定会变得面呆口痴毫无生机,而你们且看那名女子,她竟没有半点异变之色。再有,两界池乃是鬼界入口,只有入境之理岂有出境之道?此女……恐怕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是妖?”
老者摇了摇头,“人鬼也好,仙妖也罢,其必然会有魂魄,全都不可能逃脱阴阳之道,而像此女这般无魂者且能穿于两界的,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如何?”高位们异口同声地问道。
“亦许神,亦许魔。”
……
镇灵殿外,众人们都在为今日拜师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廖冲独自站在门前向众人解释道:“今日拜师确有异事,众位拜山者与百姓们且在殿外稍候,容我等商议出个结果来,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而台阶下已经开始有躁动者不耐烦了,“这拜师仪式早已过去许久,可为何现在了还不见公布午位人选?究竟要我等,候到何时?”
廖冲只是临时被温子奕命来拖延时间的,要说等到何时,他的心里也没谱,只好敷衍道:“日落之际……日落之际定会给各位一个答复,请大家稍安勿躁。”
……
镇灵殿内,凡是身处师门没有远行的高位们,现齐齐聚在了一堂,掌门正身坐于高案,其余按照甲、乙、丙等顺序依次跪坐于两旁。
“众位弟子们,今日聚集,乃是为楚柳宁之事,其二人是去是留,大家便在此间做个定夺吧。”
白衣白发的老者开门见山,引开了话题。
若是平常事物,整个雾灵山也就只有他说了算,可如今不同了,事情关系到神魔,他自已确实也不好独断。
而此刻,镇灵殿内鸦雀无声,除了玄虚的几声咳嗽外,也不见有人敢小声议论,直到他想了想,先开口道:“咳咳……回师父,楚柳宁乃是小师弟等人除妖时带回山门的,他对此人应该有所了解,不如先让子奕讲讲二人的来历吧。”
“嗯……也好,子奕,子奕?”
话一出口,不见任何回答,众人们纷纷将目光好奇的投向了温子奕。
而温子奕此刻正心乱如麻,听到被师父传唤,他一时间竟忘了作答,等回过神来才堪堪行礼,“弟子在!”
老者:“子奕啊,楚柳宁二人皆是因你而来,你快与大伙儿讲讲,你和此人是如何结识的,又为何将其带回山门。”
温子奕:“是师父。回众位师兄,此人乃是我在京城平定蛮乱时,恰巧救下的少年而已,当日所识却未见其有何过人之处,与他只能算作萍水相逢……而后,在我等去除鸟妖之际,又刚好与其在半路相遇,从他口中得知他乃凤凰之后,为救其母,欲来雾灵山拜师求学,我等也是见其有孝子贤德,这才想领进山门由师父决断的。”
丑位庚:“那那名女子又从何而来?”
温子奕:“那名女子……名叫珑儿,依楚柳宁所言,是他半路捡到的遗孤,兵荒马乱的,楚柳宁见其伶仃一人甚是可怜,便常带于身侧。”
夫启:“此女神通非常人能及,所谓遗孤不过是托词罢了,据你之鉴,其善恶知否?”
温子奕看向白发老者,正身道:“恕弟子直言,我对她也没有半分了解,若问善恶,却是不敢断言,不过……这倒让我想起除妖期间发生过的一件小事。”
丑位戊:“何事?”
温子奕:“那日去除鸟妖,我在楚柳宁肩头种下过一道追踪咒,此咒在场无人所知,最后却是被那女子识破,而她对此非但没有揭穿,还在其中帮了我等不少大忙……依我所鉴,妖魔不可能会有如此善举,由此可得,她必是非仙即神。”
老者:“嗯……此女既然能从两界池中逆道而出,其必定是身在阴阳之外的,至于她是否是神,不能单凭善恶决断。”
温子奕有些疑惑:“为何?”
老者:“神不尽都是善道,魔并非全修恶果,而有些妖人,在遭受过天劫之后亦可成神。”
温子奕细品味着师父话中之意,好像明白了什么,轻轻“哦”了一声。
段青山:“师父,此女虽是不详,但方才子奕却是也说过,她是跟随楚柳宁而来的,而楚柳宁此人我也识得一二,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怎得现在又称自已是凤凰之后?此事令我有些不解,不如将其叫来镇灵殿中询问个究竟,如何?”
玄虚:“咳……刚刚传事弟子来报,说楚柳宁已经苏醒,现正在客房休息,若是把他单独叫来也可,正好问问他那女子的来历,有我等人坐镇,想他也不敢说假话。”
夫启:“若问出此女由来,是杀是留?”
玄虚:“善者用之,恶者卫之,无论善恶,皆以留之。”
温子奕:“此话怎讲?”
玄虚:“若她是恶者,就凭在坐各位的修为,哪怕一齐上去也是断不可能将其消灭的,只得想方设法将其诱在雾灵山中看护,免得下山祸乱人间;而若她是善者,那岂不是正合我等心意?神赐十年才得一回,留她下来定会对门内有所帮助,所以,无论她是善是恶,都必须留于雾灵山中,师父,您意下如何?”
“嗯……”
老者听完一众对话,也就最后玄虚的结论才算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又习惯性地捋了捋胡须,正首道:“玄虚此话深得我意,现如今别说是我等,哪怕联合九洲所有正道门派,也未必能将其就地擒拿,届时还会打草惊蛇,若是惹怒了此女,恐怕整个人界都要跟着生灵涂炭了。就先依玄虚所言,将其诱于山中安抚,待神赐到来之际,再由到场神明意决此女生死吧。”
众人沉默,再无异议。
“子奕啊……”
“弟子在!”
老者微笑地看向他,柔声说道:“此间也就你与二者有过接触,现在不妨便令那楚柳宁来殿中一会,为师有些话想要问他。”
“是师父!我这便去客房叫他过来。”
“去吧,切记!勿要迁怒于对方。”
“弟子明白!”
说完,温子奕双手一拜,起身退出了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