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下，“你说爹会不会其实已经想到了签契约的事，只不过......”
只不过故意不提。
若是他们二房一直不提，那么分家是真，分家产就是口头上一说罢了，也没有见证人。
容二山听明白了媳妇话里的意思，心里又多了几分难受的滋味，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才道：“我知道，明日就跟爹和大哥好好说一说契约的事，大家一起签一份契约。”
柳玉荷抿了抿唇，“至少还需要几个见证人。”
容二山想了想，“签契约，村长必须要在的，你还想请谁来当见证人？”
卿卿举了举小手，立刻接话道：“师傅，请师傅来！还有小莲！”
柳玉荷噗嗤笑了下，手指刮了刮女儿的小鼻梁，“是的，卿卿真聪明。”
容二山也不难受了，反而骄傲起来，“那是，咱们的女儿可是这村里最聪明的，没有之一！”
柳玉荷嗔瞪了他一眼，“话不能说太满，也不能太骄傲，不然招人嫉妒，招人嫌。”
容二山哼哼了两声，却不作反驳。
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
柳玉荷又教导卿卿在外人面前要适当地表现出谦虚，但在家里人面前也可以骄傲一下。
“好的娘亲，我知道啦~”卿卿靠在柳玉荷怀里撒娇。
一家人很温馨。
——
翌日一早，大家一起吃早食的时候，容二山便把签契约这件事说了。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冷凝了。
容有财还没发话，容大山就沉不住气质问：“二弟，你就是这么想我们的吗？我跟爹娘有这么不讲仁义道德吗？”
爹娘有没有不太确定，但你跟你媳妇没有，毋庸置疑的。
容二山心里想，抿着唇没说话。
沉默就是默认。
容大山表情是明显的愤怒，好像又很失望，“二弟，你真没良心，亏得我回回替你去服徭，在你心里却是觉得我这个大哥不忠不义，不讲诚信，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黄翠花假装不经意地瞥了眼柳玉荷，呵笑了声：“二弟一向不计较这些小事，怕是有人特意说了什么吧！”
“特意”这两个的语气说得尤其重。
这人说的是谁，几个人心知肚明。
容二山也来气了，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呵呵，大嫂别胡说八道啊，我可没有说过签契约是小事，只不过没想好契约的内容，所以就没有说罢了。”
黄翠花被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
“行了！”容有财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又看向容二山，“老二，这是你不对。”
容二山莫名其妙：“？？？”
容有财道：“即便你跟老大分家了，但你们都是至亲兄弟，到底还是断不开的亲人关系，签契约跟断绝亲戚关系有什么区别？我不同意！”
容二山一张俊脸上没有一点意外，早就猜到了他爹会是这副表情，这种回答。
他没有让步，“爹，要是不请村长一家，以及林大夫和小莲家人来当证人，不签契约的话，那我便不同意分家了。”
说完，他也是“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桌面上，表现出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然后，容二山起身拉着舍媳妇跟女儿就要走。
容大山气急败坏，“行行行，我答应你，一切都按照你的要求做，这总行了吧！”
“老大！你说什么胡话！”容有财阴沉了脸，没好气地呵斥了容大山一句。
容大山心情也是糟糕透了，有点不耐烦地道：“爹，都到分家这个地步了，你觉得咱们两兄弟还能多亲近？签了契约也好，免得以后有是非。”
黄翠花刚刚脑子糊涂了一下，现在一经当家的提醒，突然就想到了什么，忙点头应声：“对对对，大山说的对，还是签契约好，不然以后要是二弟和二弟媳妇又想来耕种咱们家的田地，可就没证据说理了！”
容二山笑了，被气笑的。
还真有种被倒打一耙的感觉。
容有财突然沉默了下去，盯着容二山看了几息，又看了一眼柳玉荷，想通了什么似的，便道：“行，就按照老二说的办吧。”
容二山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这父子俩不愧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脾性都一个样。
大家都说过，容家老大长得像极了容有财，个头不高也不矮，貌不惊人，但老二却不像容有财，长相极好，身量也高大。
以前还有人怀疑过容家老二不是容有财的亲儿子，让容有财听到了这话，对刘氏大发了一通脾气，还动手打刘氏了。
后来刘氏娘家人来看了一回，来看看能不能搜刮点粮食回家去，几乎整家人都过来。
刘氏的哥哥也来了，大家才发现容家老二其实随了外公家的长相。
自此，容家老二不是容有财亲儿子的谣言才消失了。
要是容家老二长得没那么像他舅舅，那刘氏就算有十张八张嘴也顶不过村里头几十张不干不净的嘴，下场也不会好过。
容二山也是后来才听说了这些陈年旧事，隐隐约约明白了老头子不怎么喜欢他的原因。
一开始是很在意，总想方设法讨好老头子，但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久而久之就看淡了不少。
容二山也不在意什么亲爹不亲爹的关系，听到老头子答应了请证人和签契约。
在元宵节后的第二天早上，容二山就找村长说明了分家和请他们做证人一事，村长毫不犹豫答应了。
这是他作为村长的责任，不可推卸的责任。
林大夫和小莲一家乐于出面做证人。
契约是由村长亲手写的，在几个见证人以及一些村民的眼皮子底下，两家人正式分家，财产也分得清清楚楚。
“好了，我这里也留有一份契约，契约已生成，日后不得反悔！”村长浑厚的声音响起。
容二山拿着契约，心里却莫名地涌起愉悦和轻松，没有复杂和伤感。
卿卿也特别开心，朝黄翠花和容大山做了个鬼脸，用俏皮的语气提醒道：“大伯，大伯娘，以后不能后悔哦~”
黄翠花又被气得呼哧呼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