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二弟抓了很多野鸡野兔回来?”语气却不怎么温和,倒是有一点尖酸刻薄的样子。
容大山也神气起来了,“是不是啊,二弟?”
容二山抬眼看了这哥嫂一眼,知道他们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半个月前,住在村尾那边的裴家要置办新的家具,知道容家老大和老头子都会做木工,便让下人上门来说了,数量还不少。
两张大桌子,一张梳妆台,三十张椅子。
这是个重活。
裴家说了,要是做得好的话,钱两只多不少。
一向想着偷懒的夫妻俩倒是勤勤恳恳地干活了,每天起早贪黑,在院子里干得起劲。
今日也是交货之日。
容有财特意让刘氏一起跟过去盯着,就是怕容大山把藏太多私房钱。
自已儿子是什么尿性,容有财心里跟明镜似的。
只要人的眼睛不瞎,都能看出这夫妻俩的得意。
容二山淡淡道:“也就两只野鸡和几只麻雀。”
“唉哟,就这么点东西啊?能值几个钱啊?”黄翠花又笑了。
这笑声,用尖酸刻薄来形容也不为过。
卿卿听不下去了,见不得眼前的大伯和大伯娘看不起自已阿爹,噌的一下站起来,双手叉着腰,一双又圆又漂亮怒怒地瞪着他们。
“你们别笑话我爹,有本事今天晚上你们别吃我爹抓回来的野鸡!”
黄翠花嗤之以鼻,“不吃就不吃,咱们家养了那么多只鸡,还怕没得吃吗?谁稀罕你爹抓回来的两只野鸡啊?真是笑话。”
一旁的刘氏皱了皱眉,低声开口:“诶,老大家的,你别这么说话,都是一家人,怎的还说两家话啊?”
黄翠花心情正好着,让刘氏的话这么一打岔,有点不开心了,语气有点冲:“娘,说话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你就是偏心老二。”
刘氏性子软弱,遇到黄翠花这种泼妇,支棱不起来。
容二山一下火大了,指着黄翠花鼻子就怒道:“说话给我注意点,我是我娘的儿子,她不偏心我,难道偏心你这个没良心的外来媳妇吗?”
“外来媳妇?”一向嫌弃容家穷的黄翠花听到这四个字,心里也不是滋味了,“老二,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容大山阴沉了脸色,“容二山,你说话别太过分了,翠花她是你嫂子!”
黄翠花哭了起来,指了指自已,气冲冲道:“我黄翠花十六岁嫁到你们容家来,十二年了,给你们容家生了五个孙儿,竟然还只是个外人?你还有没有良心?”
刘氏眼看着要闹起来了,连忙出声安慰:“翠花,你没错,你是咱们容家的好儿媳,娘知道你辛苦了,是老二说错话了......娘让老二给你道歉。”
黄翠花哭得更大声了,“娘,要是你们家不想承认我这个儿媳,那我就带着树儿和添儿他们走,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刘氏心头一跳,还没说话,容大山就呵斥了句:“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媳妇,走什么走?嫁给我容大山了,你就别想走!”
这话还真安慰到了黄翠花,哭声小了些,却还是控诉道:“那你瞧瞧二弟说的是什么话?”
容大山目光沉沉地看向容二山:“老二,赶紧跟你嫂子道歉!”
容二山那股固执的劲儿上头了,梗着脖子没说话,就当没听见。
刘氏气急,拍了拍他的手臂,催促道:“老二,这次是你不对,得跟你嫂子道歉。”
容二山可不觉得自已有说错什么,这些年来,娘对黄翠花好,可黄翠花就没对他娘有多好过,压根就不像个有良心的儿媳妇。
柳玉荷性子温静,一向不怎么插嘴管这些争吵,不过也得亏容二山的偏袒和维护。
这下看气氛僵持住了,还是上前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示意他先委屈一下,道个歉。
同住一个屋檐下,且也快过年了,总不好闹得太僵。
容二山见媳妇过来了,不情不愿地开口说了一句道歉的话,心里却憋屈得紧。
今晚得让媳妇好好安慰一下自已才行。
卿卿也不开心了,撅着的嘴都能挂油瓶了。
跟在黄翠花身后容川树和容川添怒狠狠地瞪了瞪卿卿,怪她和她爹欺负他们的娘。
卿卿很不服气,朝他们兄弟俩做了个鬼脸。
又把两兄弟气狠了。
容大山和刘氏好好安抚了黄翠花一番,院里才安静下来。
容大山松了口气,便对刘氏说:“娘,你去杀一只鸡,煲一锅鸡汤,给翠花好好补补身子,这段时间翠花跟着我干活,也是累了。”
刘氏快声应了句:“好,娘这就去煲水杀鸡。”
说完便要走去后院的鸡棚抓鸡出来。
“......”
容二山和卿卿都还在生闷气,一声不吭。
柳玉荷只得开口:“娘,爹已经把家里的所有都挑去镇上卖了,现在家里......只有二山抓回来的两只野鸡和几只麻雀。”
刘氏一愣,没动身子。
黄翠花大吃一惊:“什么?爹把家里养的鸡都卖了?”
听着黄翠花尖厉的声音,柳玉荷点头道:“嗯,大概一个时辰前,挑着两笼子鸡去村长家借牛车去镇上了。”
容有财卖了几十年鸡,知道把鸡送到哪个卖鸡肉的商贩那里最好,也不会多费事,只不过价格肯定会比自已在大街上卖便宜一点,胜在稳定,一卖就能把所有鸡都卖出去。
看时间,人肯定已经到镇上了。
黄翠花闻言,气得差点晕过去。
难怪老二家那个臭丫头刚才那样说。
合着是家里养的鸡都拿去卖了!
容大山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只得气冲冲地说:“爹怎么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就把所有鸡卖了?难道这个家就不算我容大山了吗?”
这话一出口,就把刘氏吓了一跳,“怎么就不是了啊?你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啊。”
刘氏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
柳玉荷见“这个家有没有我”的话题又被拉起来了,头有点大,只得干巴巴地解释:“爹也是看二山抓了野鸡回来,把家里的鸡卖了还钱,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没有不把您跟大嫂当一家人。”
刘氏连声附和:“是啊,老二家的说的对,你爹是疼你的,怎么会舍得把你当外人啊?”说着又抹了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