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容城这边,李军侯与蔺云经过长时间的深入探讨和反复权衡之后,不知不觉间,明亮的天空已经开始罢工,黑夜即将到来,两人商议结束时已然快要接近傍晚时分。
而就在这时,被派遣前往京城向朱常之和齐显云传递重要消息的小牛也开始踏上了他的征程。他骑着一匹马,手里还牵着一匹,为的就是在路上换着马骑,能快点赶到京城去!
当他开始启程的时候,夜幕早已悄然降临,整个世界都被黑暗所笼罩。然而,时间紧迫,任务艰巨,小牛深知自已肩负着重大使命,一刻也不敢耽搁,必须马不停蹄地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将老张的情况告知远在京城的朱常之和齐显云。
而此时此刻远在京城之中的朱常之,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家热闹非凡的食肆内。他的身旁坐着刘二两和他的亲随士兵,三人围坐一桌,谈笑风生,好不欢乐。
桌上摆满了各式美味佳肴,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朱常之一手拿着酒杯,一手不停地往嘴里送着美食,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嘴角和腮帮子都沾满了油渍,活脱脱像个贪吃的孩子。
白天所经历的不愉快,此刻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刻的他,全身心地沉浸在这欢快愉悦的氛围当中,尽情享受着这京城里难得的美食。
刘二两和朱常之也差不多,也是吃得满嘴流油的,活脱脱像是没有吃过东西似的,他的嘴巴不时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好吃,真好吃!”
这时,朱常之他们所在位置的领桌来了客人,一共四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走来。这四人光是看穿着,就可以知道他们的家世背景不凡。
只见这四人施施然地坐下之后,那坐姿简直让人瞠目结舌、难以描述。先瞧瞧左边这位,他竟单脚高高抬起,随意地踩在了椅子的边沿之上,整个身子也斜歪着,仿佛随时都会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再看看右边那位,更是离谱得很,整个人如同没有骨头一般,软绵绵地直接靠坐在椅背上,呈现出一种完全瘫软的状态。
而另外两人呢!其中一人则双腿大开,一只手撑在腿上,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摆弄着桌上的物件;最后那人则干脆翘起了二郎腿,还时不时地抖动几下,显得极为嚣张跋扈。
然而,尽管他们四人的坐姿各不相同,但却有着一个共同且鲜明的特征——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屑一顾。
这四人刚到坐下,就引起了朱常之的注意。因为朱常之坐的位置正面对着着四人,他的左边坐着刘二两,右边则是亲兵。
三人围坐着吃吃喝喝,而且朱常之与刘二两已经喝了不少酒,现在都有些醉醺醺,脸色微红、眼睛也有点迷离。只有朱常之的亲兵此时还算清醒,他不是没饮酒,只是他知道自已不能多喝,还得照顾好朱常之。
“你们说,这齐老五这次回来,怎么就变得这么神气了?搞得我们哥几个都约不到他出来了,以前还能不时约到他呢!”对面桌左边那人的话声传来。
右边那人:“嗨!这你就不懂了吧,他这回可是在许州领兵打了好几仗,瞧不上咱们了呗!”
听到这话,朱常之都像是突然醒了不少酒似的,瞪大着眼睛注视着对面说话的人。主要是他就是许州人士,突然听见有人提到了,他不自觉的竖起耳朵来听。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对面桌这四人所谈论的,正是齐显云,只是刚才没直接提到齐显云的名,而是只说到了‘齐老五’。
这个称呼,是因为齐显云在家里排行老五,齐府下人对其称呼‘五少爷’,齐显云京城的狐朋狗友们则是称呼其为‘齐老五’。这就是齐显云这个称呼的由来,不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是不会知道这个称呼的。
对面桌左边那人:“嘁,这有什么可神气的。要我说啊,如果我也是齐家子弟,那我一定也可以上战场打他个漂亮仗。”
那背对着朱常之的人伏低身子,也稍压低了声音,“你们应该没听说吧!他这回虽然是真刀真枪打了好几仗,不过许州也是从他的手里丢了,也不知道他在神气什么。”
不过两桌距离这么近,朱常之还是听到了。再说了,背对那人虽稍压低声音,也只是相对他们四人的说话声而言。毕竟他们刚开始说话的声音,在这闹哄哄的食肆内,可以让此地的大半食客都能听到。
朱常之脑子虽有点晕乎乎的,但现在也听明白了,这四个人所谈论的,正是刚过去没多久的许州战事。作为当事人的他,把脑袋想了个遍,愣是没想明白这四人说的是谁。
毕竟在朱常之的认识里,再结合这四个人谈论时所说的话,许州是在他没见过面的刘将军手里丢失。只是刘将军誓死捍卫许州城,人已经死在了许州城内。
但从这四个人的谈话里,所谈论的主人公显然还活着,而且现在应该是在京城才对。如果真是这样,让朱常之本就有点晕乎的脑袋更加迷茫了。
“哎!你说的这事是真的?”
“嗨!我还能骗你不成?我父亲是兵部侍郎你们知道的,昨日我偶然路过他书房时听到这些话的!”背对着朱常之这人,说完这话还神色得意不已。
左边那人:“那按说他齐老五可是打了败仗,还弄丢了偌大的许州,回京城来还敢这么神气?难道他就不怕朝廷治他的罪?”
右边那人:“这你就不懂了吧!他齐家都是些什么人你不知道?那可都是军中的大人物,朝廷就算是要怪罪他,也得看在他是齐家子弟的份上,饶他这么一两次的吧!”
又是齐家,又是齐老五的,朱常之这才有点听明白了。这四人谈论的对象应该是齐显云,而且齐显云在家排行第五,朱常之现在也是知道的。
于是,朱常之大着舌头说道:“哎!对…对面的朋友,你们说的可是齐家齐显云将军?”
这一句话问得对面桌的四人,全部扭头或转身看向朱常之。待看到朱常之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粗布织成的衣裳,四人嘴角浮现出轻蔑的笑容。
只有看到刘二两的身上穿着的衣裳时,才是有些愣了下。不过很快又朱常之、刘二两的座位上看出不对来,毕竟按照朱常之他们三人坐着的次第来看,是以朱常之为尊。
这就有点意思了,身上穿着的人五人六的反而不是坐主位,而是穿着一身破烂衣服的人在坐着,四人嘴角上扬的笑意更甚。毕竟朱常之和他的亲兵现在还穿着的是原来衣服,花了大价钱买的新衣服却还没穿。
对面桌左边那人,语气轻佻地问道:“哎哟!这位朋友,你也认识齐老五?”
朱常之:“认识,还算比较熟呢!”
这是实话,不过对面桌四人却是没有一丝相信的意思,反而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就通过眼神,有了戏耍朱常之一番的打算。
他们既无官身,平常吃喝也不需要他们发愁的,整日无所事事。现在有人主动送到他们嘴边来,他们自然不介意戏耍一下。
在四人的认知里,朱常之口中所谓的认识齐显云并且还很相熟这种话,他们四个人可是一丁点都不相信!那齐显云是什么人物?他可是堂堂齐家的五少爷,这样高高在上的家族子弟,又怎么可能会与眼前这个身着破烂衣裳之人有什么交集呢?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
左边那人接话道:“哦!那你和齐老五那么相熟,何必在此吃喝呢!让他带着你进齐府吃喝可比这里舒服多了。”
刘二两抢着接过话茬,“你怎么知道俺们是在齐府住下的?”
此话一出,只见坐在对面桌的那四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先是不约而同地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住了。紧接着,这四人仿佛如梦初醒般,开始缓慢地转动脑袋,彼此之间相互对视起来。眼神交汇间,似乎有一股无形的电流在空气中穿梭,传递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信息。
片刻之后,一阵突兀而响亮的笑声打破了这份短暂的沉默。“哈哈……”这笑声很快便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充斥着整个空间。
这四人笑得前仰后合,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有的人甚至笑出了眼泪,一边擦拭着眼角,一边继续放声大笑。
他们的笑声如此之大、如此之放肆,仿佛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滑稽、最荒诞不经的笑话一样。周围的人纷纷投来了好奇和诧异的目光,不明白究这四个人是怎么了,竟如此失态地狂笑不止。
对面桌的右边那人,此时还没有止住笑,但他嘴里却是说道:“笑死我了,这三个土包子竟然说他们住在齐府里!哈哈…真是要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