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初,天空阴沉沉的,大雨随时会落下,但该来始终是来了。
敌营中密密麻麻的人头涌动,伴随着冲锋的号角声,敌人大军如潮水般涌来,黑压压的一片,让人不寒而栗。城墙上的朱常之严阵以待,紧握着手中武器,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无畏。
敌人冲锋的号角声就像是士兵们的叫醒器,城墙上原本还昏昏沉沉的人群,瞬间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朱常之亦是如此,只是眼睛里满是血丝。
敌军的投石车开始发射,巨大的石块如雨点般砸向城墙,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城墙上的士兵们纷纷躲避,但仍有一些人不幸被击中,倒在了血泊之中。
随着敌军的逼近,城墙上的弓箭手们开始放箭,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般飞向敌军。敌军中不断有人倒下,但他们并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向前冲。
城墙上的指挥官大声呼喊着,指挥着士兵们进行抵抗。士兵们紧密配合,用滚木之类的抵挡着敌军的爬上城墙来,同时用长矛和刀剑进行反击。
在激烈的战斗中,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刻都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性,但城墙上的朱常之他们始终坚守着自已的岗位,没有丝毫退缩。
另一边,南城门,齐显云此时就在这边,倒是没有在敌人进攻猛烈的西城门。
因为他要以南城门这边作为一个突破口,他要让五百骑兵从南城门突击出去,以期达到自已的战略目标。
齐显云略显沉默的看着此时正站于自已面前的副将。
副将拱手说道:“将军,属下去了,将军多加保重。”
说罢副将毅然决然转身离开,而城下那五百骑兵正整装待发,马背上的骑兵目光坚定。
而齐显云在副将走后,来不及调整心情,他亦是离开,亲兵牵马给他,一个翻身上马就往北城门去。
北城门是剩下士兵们突围的方向,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已经约定好了,先守住这一次敌人的进攻,待到敌人撤退时,骑兵先行冲出,剩下的士兵则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城门去,然后再一起突围。
在激烈的西城门战场上,好几次差点就让敌人攻上城墙上来,好在最终挡住了,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敌人的进攻持续了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里,敌我双方又有许许多多的士兵死去,敌人丢下已经倒地不起的士兵,再次撤退而去。
见敌人撤退,朱常之和老张对视一眼,随后猛的大喊:“集合,快快快。”
而这样的情况不只朱常之他们,其他的地方同样在做同一件事,那就是在快速集合队伍,一刻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南城门,在敌人撤退到一半的路程时,五百骑兵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向着撤退的敌军猛冲而去,马蹄声沉闷而响彻,仿佛是在向敌人宣告着他们的决心。
这些骑兵们个个英姿飒爽,身披重甲,手持长枪,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已此次出击的最终目的,但他们深知自已的任务艰巨。
撤退的敌人见到快速冲来的骑兵,可谓是吓得心脏都快漏跳了一拍。
今天可是头回遇到骑兵追击,而且还是在撤退的时候,面对冲锋追击而来的骑兵,这些撤退的敌人就是一个活生生靶子。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敌军的将领也不是瞎子傻子,同样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措施,迅速派出士兵结阵。
最好的办法是同样派出骑兵来应对,但南城门外的敌营里没有骑兵,骑兵都在西城门那边。
五百骑兵追上撤退的敌人,手中的刀枪毫不留情进行收割,一个个骑兵就像是一个个从地狱出来的厉鬼。
五百骑兵虽只来回跑了两趟,但收割掉了撤退敌人将近一半的生命,这死去的敌人都比攻城时死去的多,看得敌营里的敌将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
对于敌营,五百骑兵却是没有丝毫要去冲锋的意思,来回两趟后,那些撤退的,还活着的敌人也跑回敌营里去了。
五百骑兵立刻是调转马头,往城东的方向策马狂奔而去。
看着这不按常理来的五百骑兵,敌将略懵,待五百骑兵跑出一小段的距离后,才是有些后知后觉的指挥着手下的步卒去阻拦。
“快快,快将他们给拦住。”敌将指挥着手下斜插而去,希望可以拦住。
但两条腿的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呢?看着已经绝尘而去的五百骑兵,敌将懊恼“嗨”的一声……
北城门,朱常之他们这些还活着的士兵,在齐显云这位将军的亲自带领下,每个人都不要命似的往敌军冲锋。
敌营里,敌将看着嗷嗷叫冲锋而来的人,满是疑惑却很是兴奋的说道:“这齐显云看来是狗急跳墙了,还敢跑出来,哼!”
“迎敌”的一声怒吼,敌营里也是快速动作起来。
做完了排兵布阵,敌将好整以暇的骑马于大军身后,亲自压阵。
齐显云身先士卒,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带领手下士兵冲向敌军,他的眼神中露出无比坚定和无畏,仿佛在告诉每一个人,胜利必将属于他们。
朱常之这些兵将跟随着齐显云的步伐,奋勇向前,呐喊声响彻云霄,让人感受到了似在述说着他们的决心和勇气。
在两方人马交错瞬间,就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刀光剑影交错,鲜血四溅。
惨叫声也随之而来,不断有人倒下,没有倒下的则是拼命挥舞着手里的刀枪,战场上只有残酷的厮杀,不是你死就只能是我亡。
齐显云在战场上如鱼得水,他的剑术高超,每一次攻击都能准确地命中敌人的要害。
朱常之被裹挟于其中,刚开始时还好,慢慢的他就觉得周围全部是敌人的身影,已方的人影像是少之又少。
毕竟已方现在的人马仅只剩下了两千人,这还是轻伤的加在一起,至于那些重伤员,则是被留在了城里。
而敌军光是在西城门外的人马,就已经是一万五,这个人数还是保守估计的而已,具体人数还只多不少。
这么一对比,敌军的人数差不多足足差不多是朱常之他们的八九倍之多。
朱常之凭着肌肉记忆挥舞着刀,人实在是太多了,又连续几天都没有睡觉过,还好经过这几天在战场的打磨和适应,才不至于让朱常之害怕这个场面。
在朱常之的身后,刘二两嘴里一边大喊大叫着“杀、杀杀”,一边拼命挥舞长枪,他觉着用枪更适合自已。他的枪法凶猛,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凌厉的气势,将周围的敌人逼退。
而在齐显云的带领下,队伍逐渐向敌营的边缘靠拢。这是齐显云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策略,他要尽可能地隐藏他们的真实意图,不让敌军察觉。
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突围出去。如果直接冲向敌营中心,以他们区区两千人的兵力,无疑是自寻死路。
朱常之和刘二两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大部分都是敌人的鲜血,但他们自已的伤势却并不严重,可以说是非常幸运。
不过好运也不是一直眷顾同一个人。
朱常之一个没注意,就中了一枪,腰间瞬间鲜血浸染衣袍,好在刘二两及时将打中朱常之那敌人给一枪击杀,不然朱常之的伤口再经过那敌人搅动,只会受更重的伤。
“猪肠,还行吧?”刘二两一边抵御敌人的攻击,一边大声询问朱常之的情况。
“没事!撑得住。”朱常之大声回应,牙一咬,手一用力,就是把还插在身上的长枪给拔出来。
长枪拔出来的那一瞬间,血又漂了出来。
忍着疼痛,来不及也没工夫包扎伤口,朱常之就这样紧跟着大部队的步伐,继续挥舞手里的武器。
刘二两知道朱常之受伤,紧紧跟在其身边,尽可能的为朱常之抵挡敌人的攻击,这也让朱常之减轻了很多的压力。
不过对于朱常之来说,他可是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伤口还需要用手按压,尽可能减少血液流失,否则这大冷天很容易死人的。
打着打着,都快将包过来的敌军给打了个对穿,对于齐显云来说,这是胜利在望,心里既松了口气,却也提心吊胆起来。
这都到最后一刻了,要是被敌军给识破了已方的目的,那很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敌将那边已经将手下的骑兵给全部派出去了,整整两千的骑兵,只为去将那五百骑兵给拦住。
那五百骑兵绕过东城门,没有按照齐显云所说的直接走人,而是又继续往北城门这边赶来。
五百骑兵此来既是为步卒解围,也是为步卒牵制住后续的敌人,目的只为给齐显云和步卒们争取更多逃跑的时间。
而少了骑兵的威胁,齐显云更有可能带着手下人突围成功,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亲自带着手下人在突围,对于这些事已经失去了信息来源。
敌将看着越打越往边上靠的战场,皱着眉,自语道:“这齐显云怎么越打越偏了?”
这个打法把敌将给看得有点懵,都已经带人出来攻打了,不往自已这边打来,却是越打越偏,打法很不正常。
敌将身边的一人开口道:“将军,这齐显云该不会是打算要跑吧?”
这话也只是一句无心之言,完全是随便说说的,但耐不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敌将越看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突然,敌将懊恼说道:“不好,齐显云是要真要跑。”
“快,快去人,将齐显云给拦下。”
话音落,敌将身后就是跑出一名将领,骑马冲出人群,去实行敌将的军令去了。
而反观齐显云,刚一冲破敌人的包围,纵马就是往没有敌人的地方跑去。
他这也不是就此抛下手下人马独自跑人,而是现在不是和手下人明说意图的时候,还是等和敌军拉开一定距离后再表明意图的好。
齐显云骑着马,跑着倒是快,朱常之他们这些没有马骑的可就惨了,只能是用自已的两条腿跑。
为了可以跟上齐显云,朱常之他们只能是拼命的跑,打仗是不能和大部队脱离的,否则陷入敌军包围当中,那只有死这一个结果。
哼哧哼哧地跑了一段距离,朱常之还受着伤,跑得更是疲惫不甘。
还好齐显云在跑出一段距离后,就调转马头停下等着,不然朱常之他们是不会赶得上他的速度的。
看着还能跟来的八百多人,齐显云心又狠狠揪了一把,出来的时候还有两千人马呢!就这一回冲锋,一下子就没了一千二百人。
“弟兄们,此次冲锋,是为突围,此时已冲破敌军,下面就该是逃命了。”
齐显云大声嘶喊,将最终目的给明明白白,而又简单直接的给说了出来,现在和敌军已经拉开距离,倒是不用担心敌军能听到。
就算敌军的人能听到,现在也没事了,接下来他们这些人一跑,敌军也是会知道他们的目的,所以现在说和不说都没什么太大区别。
而现在说出来,还能让自已手底下的士卒们了解情况,可以更好的去逃命,否则说不得齐显云还会被手底下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呢!
而朱常之对于齐显云的这些话,先是惊讶了一下,接着就心中有数了,前面还在城里时,他还和老张觉着突然的不合理布置疑惑,现在疑惑算是已经解开了。
而那些完全没有料到的人,则是满脸的愕然。
刘二两就是这样的,“不是,怎的、怎的就要逃命了呢?”
“猪肠,俺们怎么办?”
朱常之:“听从就是,还能怎么办!”
齐显云:“弟兄们,能不能逃命,就看你能不能跑得出敌人的追杀了。”
“散!”
齐显云这最后一个字,喊出了满腔的不甘,还有无力感。
深深觉得自已没有能力将手底下的人给带好,死伤无数不说,现在还要逃命,实在是满心的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