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窗外又飘起雪来。
周尧沐浴之后,坐在桌前看着奏折,良久,将最后一本放下,抬手捏了捏眉心。
她支起下巴坐了半晌,缓缓起身。
这屋子实在是闷得慌。
张怀德瞧见她起身,神情一凛:“陛下……”
“朕出去走一走。”
他见她单薄的衣服,连忙唤宫女来穿衣。
张怀德躬身跟着她走出去,几个太监在一旁提着灯笼照明,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御前侍卫。
“陛下,天寒地冻,路上滑,您小心脚下。”
周尧抬手感受到雪花飘落:“听闻这园子里种着许多大晟都没有的梅花。”
张怀德笑着回禀:“确实有几棵稀奇的,花开在树梢,有两个色,还有绿色的梅花。”
他略一停顿:“当然,大晟稀有的品种,这行宫自是没有。”
周尧听着他一碗水端平,笑骂一声:“老东西,这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
她顺着宫道走去:“那便去看个稀奇。”
梅林静谧,只有雪花在树梢间拂过,带来轻轻的沙沙声,散发出幽幽的清香。
周尧抬了抬手,张怀德对着后面递了眼神,示意原地等待。
“陛下,这边是绿梅,那边是双色的梅花。”
一个小太监领着园中的管事和宫女候在一旁。
周尧抬手嗅了嗅,摘下一朵打量道:“这花,倒是想起那么一句,天寒日暮倚修竹,初见仙人萼绿华……”
“剪些插在瓶中,能开不久。”
张怀德笑着附和:“正是呢。”
他侧头看向一旁等候的宫女,抬起手勾了勾。
宫女连忙捧着托盘走过来,里面放着一把剪子:“陛下……”
周尧拿起剪子思索道:“多剪一些,给君后宫中送些。”
她挑选着含苞待放的梅花,剪下少许,又往双色花的梅树走去。
出来有些久了,人也冷起来。
周尧迈步往回走去,望着前面的宫殿,开口问道:“这是谁人居住。”
张怀德抬眸看向宫殿名,笑着答道:“陛下,这是淑君殿下所住。”
周尧挑了挑眉,侧身吩咐道:“这花先给君后送去。”
她抬眸看向宫殿,迈步走进去:“朕也许久不见泊舟了。”
张怀德立在她身侧,赶忙跟随:“陛下日理万机,进后宫自然便少。”
行了许久,周尧抬眸看向等候的顾泊舟:“这般冷,还站在风口上。”
顾泊舟面带喜色,行礼道:“臣侍参见陛下。”
周尧抬了抬手,揽着他的腰走进去:“朕方从梅林而来,剪了不少梅花,你等会寻个瓶子插着。”
顾泊舟望着花篮之中的梅花,眼底一亮:“陛下,您剪的真好……能香许久。”
他笑意盈盈地走至一旁的书桌:“陛下,臣侍与您心有灵犀了。”
周尧看着他展开的画作,上下打量道:“朕今日才赏梅,你已经画上了。”
她拿过欣赏起来:“泊舟的画自然是……妙笔生花。”
“不错,不错,为何还没有题诗。”
顾泊舟将她的大氅解开,搭在一旁:“陛下,这笔墨稍干,还未想到什么。”
周尧将画放在桌上,随口一问:“此处住的可还习惯?”
“您在何处,何处才为家……这住不住的习惯,臣侍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周尧听着这番恭维的话,心底反而极为舒心,打趣道:“朕住茅草屋怎么整?”
顾泊舟双手搭在她肩头,想也没想,理所当然地回道:“茅草屋也不错……臣侍还能作画,写字,给家里添个进项。”
“您也不必那么累。”
他目光落在她的发间,眼底一滞,抿了抿唇。
不知不觉之间,陛下的白发居然已经这般多了。
这些年后宫之人都知道前朝事多,以至于大家默契地想让她舒心,从未争吵抱怨。
周尧感受肩头恰到好处的力度,半晌道:“这幅画,朕倒是想到一句。”
她目光落在梅花上,拿过一旁的笔,蘸上白色的颜料,又拿过一支笔敲击落下点点白点,好似落下的雪。
顾泊舟看着她的动作,眼眸之中带着好奇:“梅花有雪,确实有意境很多。”
他凝神见她缓缓落笔: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周尧搁下笔,解释道:“朕游历之时,偶遇一位词人……此词看之便难忘。”
她目光温柔落在画上,想了想,扯过一张宣纸,缓缓落笔,也是一幅梅花图,却是旭日高升。
“朕今日在园中之时,望着漫天的白雪,梅花却绽放的肆意,心中颇为感慨。”
顾泊舟微微翘起了嘴角:“您的画已经告诉臣侍……”
他眸光温和缓缓又道:“陛下,臣侍明白。”
周尧搁下笔,听见他的话,侧头看着他,眸光缠绵:“泊舟懂朕?”
顾泊舟对视上她的眼眸,心扑腾扑腾地跳着:“陛下,丹青寥寥数笔,易有其神圣。”
周尧笑着起身,拉着他走进内室。
顾泊舟将她首饰与外衫褪下,随后在她身侧躺下:“陛下……”
周尧侧头看向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笑:“莫不是许久不见,还拘谨了?”
“不曾,只是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她抬手摸上他的眉眼:“为何觉得不真实?”
顾泊舟感受到指尖触摸,眨了眨眼看着她:“臣侍也不知道……”
“看来你不想朕。”
他微微动了动嘴角,心跳莫名地加快了速度:“自然想的……思之如狂。”
“真的。”
周尧指尖缓缓下移,落在他的胸口:“泊舟……你这心跳……不怕不行啊。”
跳这么快。
顾泊舟脸色渐红,侧头主动靠向她,嗓音低沉悦耳:“您可以说臣侍书画不行……某些方面,不能不行。”
周尧唇边难掩笑意,拉开他的里衣:“这身材……是否如旧?”
顾泊舟抓起她的手腕,主动道:“自然如旧……您随时查看……”
周尧指尖触摸到,眉梢挑了挑:“马马虎虎。”
顾泊舟见她敷衍,嗯?了一声:“臣侍绝不会马马虎虎。”
他似是要证明一般,准备坐起来,便被周尧按住:“好好好,朕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