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迎着风雪,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地来到湖心亭。
周尧立在树下,略带可惜道:“这说书人这么热闹,来晚还没有位置。”
她撇了撇嘴,又道:“这群人是在赏雪?”
谢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应当是结了社,喝酒赏雪,吟诗作对。”
周尧咦了一声,抬手接过一片雪花:“是真不怕冷?”
她缩回手,侧眸看向远处,眼底一亮:“那里似乎有烤肉的……过去瞧一瞧。”
谢岑与沈清安对视一眼,无奈摇了摇头,迈步跟上去。
周尧立在一旁,看着已经腌制好的各种肉,好奇问道:“这个是什么肉?”
老板是位娘子,微笑介绍道:“夫人,这个是牛肉……这个是鹿肉,还有猪肉,羊肉……您放心,都是新鲜的。”
她抬手特意道:“这个鹿肉是我昨日猎的,新鲜的很。”
周尧眼底闪过惊讶,笑着惊叹:“这么厉害,还会自已猎……”
她抬手点了点:“那都来一点。”
女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我阿爹便是猎户,从小便学会了……这不开放买卖之后,给家里添个进项。”
周尧上下打量她一眼,随口问道:“家中就你一人?”
女老板摇了摇头,眉眼一弯:“还有两个孩子,我家男人打仗战死了……”
她昂起头又明媚一笑:“不过现在日子也过的有滋有味。”
周尧瞧见她眉梢的笑意,也被她感染,笑了起来,迈步走到一旁的火堆旁。
女老板端了一杯果酒放在桌上:“夫人,这个是自已酿的。”
周尧打量一眼,轻嗅了嗅,却没喝。
她抬眸看向两人落座,半开玩笑道:“和甫,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去点,今日可是退之请客。”
沈清安见她晃了晃钱袋,也反应迅速,朝着谢岑抱了抱拳:“退之兄,多谢,多谢。”
谢岑笑了两声,见女老板递过来的果酒,低头抿了一口:“似乎是青梅酒。”
他品味又道:“夏日之时,青梅蘸盐巴或是蘸白糖而食,颇为开胃。”
沈清安微微挑眉,端起酒抿了抿:“这烤肉食多油腻,用此酒也解腻。”
周尧抬眸扫了一眼两人,被二人说的想吃梅子糕了。
女老板将东西放下:“客官,您看……这是按照您说的中度辣味……”
她又将其他调料放在一旁:“您几位慢用。”
还不待周尧动,两人已经主动地涮油,烤东西。
她见青梅酒已用银针试过毒,又见二人无事,端起酒抿了抿,悠悠开口:“青梅荐煮酒,匀脸似花明。”
常言所说的青梅煮酒,而非用青梅煮着酒,而是青梅为佐酒,煮酒则是暖酒。
一般在喝酒时配以青梅,相当于前世喝酒时吃花生米。
周尧一想到每年春夏之交时,青梅和煮酒,是最时兴的事,嘴里就忍不住的发酸泛口水。
她叹了口气,端起酒又抿了一口。
“阿娘!”
突然,远处传来两道童声。
只见两个孩童斜挎着包,一蹦一跳地跑过来。
女老板听见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拉着两个孩子问学堂里的事。
“阿娘,今日先生布置了课业……”
“那快去那边写。”
周尧目光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她的孩子,在这个时候的,也很可爱。
可惜自已实在太忙,太忙……对他们忽略太多。
但是看见眼前这一幕,她又觉得值得和满足。
至少她能护住天下万千的孩子。
谢岑见她愣神,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眼底闪了闪,言不尽意地开口:“这个女童,笑的真好看。”
周尧缓缓回神,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淡淡回道:“这样就很好。”
她望着碗里放的肉,抬手抽过筷子,尝了尝:“这个鹿肉烤的不错,很嫩。”
忽而,传来一道悦耳地嗓音:“冬日,烤鹿肉与雪最是相宜……”
沈清安抬眸看向来人,相貌堂堂,眼角有一粒红痣,身穿一身玄色衣袍,腰挂白玉,通身给人几分文人之气,虎口的茧却告诉他,此人多半会武。
他眼神警惕地看着男人。
周尧瞥见男人像模像样地抖开扇子,忍俊不禁地抽了抽嘴角。
大雪天,扇子?
啪嗒!
男人极为优雅地合上扇子,朝着三人拱了拱手:“在下东方明珠。”
周尧先是一笑,随后又一愣,认真打量他。
这人颇像一个人……
当年在周国之时,曾遇到一个叫东方日昭的男人,他有说过,自已有个弟弟叫东方明珠。
莫非就是眼前这人?
两兄弟当真是如出一辙的不着调。
一个明知道自已已婚嫁,还想娶她,一个大冬天的扇扇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