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觉。
沐恩在一楼的客房休息。
早上,风透过窗缝吹开了窗帘,阳光此时照到了房间里被子上,屋外鸟儿叽叽喳喳起来。
沐恩从床上坐起。
没睡好。
她梦到一个巨大无比的小丑脑袋从空中降落到地上然后一直盯着她‘诶嘿诶嘿嘿嘿’地傻笑。
醒了睡,睡了梦,梦了醒。
整个晚上都在这样死循环。
沐恩下床去照镜子。
眼睛不算太红,黑眼圈不明显。
身后的被子此时却传来窸窣的蛄蛹声。
转身去看,被子里正凸起一个动来动去的‘小鼓包’,然后她就和一张从中探出脑袋的小丑面具对上视线。
沐恩:…
镇定,她要镇定。
她走近窗外撩开垂帘,天色未明。
早上大喊大叫不太好。
“早安,维勒斯。”
男孩闻言,有些懵,然后点头。
他的房间在二楼,究竟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已床上来的。
她坐回到床边,男孩抬手往上翻开遮在脸上的小丑面具。
彼此披散着长发,沐恩从梳妆桌上拿来了梳子。
他们没有去看镜子,只凭着信任给对方梳头。
“今天你有想梳的发型吗?”
“傲娇的马尾,怎么样?”
‘非常荣幸,酷’
维勒斯在纸上这样写道。
他很会捧场。
“谢谢。”
沐恩学会编的发型不多,以往都在兼顾学业和身体锻炼,有的时候甚至是累到脱力,即便休了假也连喜爱的服装设计、模型手工都没啥精力去做。
现在待在这个时空里,她反倒不用兼顾和焦虑太多东西,一边脑海中回想着那些自已学过的专业知识一边手上编发的过程逐渐进入状态变得飞快灵动。
马尾辫的发顶处是有点斜度的,并没有梳出整个大圆头,尽管维勒斯的头骨生得不错。
她把他的头发分梳出两股披到额前两侧,把它们编成了扇网辫贴着额角再编梳回到脑门两侧和马尾扎在一起。
现在的维勒斯像极了古典的优雅OC。
‘真是太漂亮了!沐恩好厉害!’
‘我不擅长发型这块儿’
“简单的发型也可以很好看,你昨天给我编的辫子就很好看啊。”
‘真的?’
“嗯。”
最后维勒斯用很多细丝带给沐恩梳了一个垂肩蓬松的齐腰辫。
洗漱完二人又去到梳妆室试搭衣装。
两小只挤在梳妆镜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维勒斯的衣物虽然都是男装,但款式特别多而且设计的灵活。
沐恩把它们原本的组合拆开给维勒斯组了套文静骑士轻装。
维勒斯则是有样学样,拆下斗篷、披风、长薄的衬衣和工装裤给沐恩搭了套魔法学院精灵族学生制服,他觉得这些不够,还给她搭了顶纱布制成的髻边帽用夹子别在头上。
沐恩穿了双带低跟的短靴,维勒斯选了小皮鞋。
他们对着镜子看着对方的装扮,哈哈大笑。
出了房间,正和要上楼梯去的老管家陈多碰上。
“小公子,原来您已经起床了。”
“陈叔早上好。”
沐恩微微弯了腰,轻轻说道。
以往这个时候,维勒斯根本不会出门半步,昨天布依告诉他维勒斯偷跑出去了的时候,他开始还不信。
维勒斯被送来这里休养已经五年了。
这五年内,他不和任何人说话,不做任何事,就随便待在哪个角落里能蹲上一整天。
厌食、警觉、应激。
不打理自已的生活状况。
夜里失眠,就开始漫无目的地到处走。
偶尔的时候,他会尖叫、嘶吼与哭喊,那动静绝望地任谁听了都心痛。
陈多知道,小公子经历了特别不好的事,心里早已崩溃,对很多东西想要亲近与友好却又难以信任的抵触。
可他不是坏孩子,他只是怕孤独,只是不想因为自已突然变成了那样就被身边的一切人事物去特殊对待或拒之千里,都把情绪与想法憋在心里。
他没有放弃自已的生命,骨子里是想要坚强与自爱的。
像他的父亲。
而令陈多最为惊讶的是那个查不到任何信息、像是凭空出现的小姑娘,两个孩子总共才相处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小公子的变化就能这么大。
有多久没见过小公子笑了?
维勒斯理了理小丑面具,把它撇到脑袋一边,取出笔在纸上画画写写,然后把它翻了过来递到老管家面前。
‘谢谢陈叔’
‘早上好,陈叔’
短短两句话,看得陪伴了许家三代人之久的陈多心头一紧哽咽难止,取出绢布擦拭流在镜片凹面上的眼泪。
“这是、老陈多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