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口天下苍生,闭口黎民百姓。
好像自已不答应,仿佛就是犯下了什么百死莫赎之罪,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过李靖也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出自林凡的手笔,能将道德制高点拿捏的如此恰到好处,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不愧是林凡啊!
可我也不是这么就能拿捏的,此刻,李靖的嘴边露出一丝冰冷无情的笑意:“尽管你巧舌如簧,可我要是不为所动,不愿前去瓦岗助纣为虐呢,你待如何?”
林毅抬起头,径直道:“军师有言在先,先生有大才,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军师宁愿彻底毁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被李唐所用。”
“因为那样,你就一定会成为我们瓦岗的大敌,论起威胁程度,甚至会在李渊之上。”
听到林凡对自已如此的看重,甚至直到此刻,都不惜对自已的重视,让李靖一时间不知道该是感到庆幸还是恐惧。
但他还是问道:“这里乃是李唐麾下,你们瓦岗兵峰再盛,也不可能波及到此地,一旦李唐重视起我的能力,你们军师这番作为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先生说的不错!”林毅站起身,不由得点头道:“军师有言在先,若是先生不愿前往瓦岗,他有两策足已解决先生这个大患。”
“其一,将您之前叛逃的实情说出,并且告知李渊,江城之战,乃是你居中为我军提供军情,甚至直接将您和先生之间的交情告知三子元吉。”
“不用担心证据,书信往来,甚至是你们之间在长安的种种,皆会是有证可查,到那时,你觉得李渊等人会如何对你?”
“其二,就算是李渊心思缜密,没有上当,那到那时,先生就会命令徐世绩将军麾下南军精锐直奔前线疆场。”
“与此同时,我军放弃回洛仓重地,换取洛阳王世充的绝对支持,兵峰同样直指李唐,而我们的退兵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李靖的命。”
“献出你的人头,我们双方立马退兵,你觉得真到了那时,李渊哪怕内心愤怒,哪怕他极度不甘,可最终,他会作何选择?”
第一策,以阴谋解决李靖,因为李靖本就不在李渊军内部受到重视,甚至可以说是颇受排挤,再加上如今林凡的影响,大概率李靖会被得知‘真相’的李渊碎尸万段。
至于其二,则是阳谋,林凡以瓦岗如今之军威,再加上放弃回洛仓付出的巨大代价,足以说动王世充出兵。
如此威势,如此决心,如此魄力,就算是李渊敢赌林凡是虚张声势,就算是李世民雄才大略,看的出这只是一出戏码。
但是李渊麾下的那些文臣敢赌吗,那些将宝押在李唐身上的世家门阀敢赌吗?
更主要的是,相对于让双方大军退兵的代价,他们付出的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甚至本就该死之人的命?
怎么选,岳武穆的事迹已经给出了答复。
虽然李渊父子不是宋王,但是如今的李靖,又如何能与岳武穆相提并论?
李靖听闻之后沉默无语,甚至在林毅说出第一个策略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就已经沉到了谷底,更不用说第二个这个堪称无解的阳谋,更是让他彻底绝望。
“能被你家军师如此看中,能不惜如此代价也要彻底铲除我,我真是感到不胜荣幸!”
李靖说话间先是满腔不忿,随即慢慢变得无比沉稳:“既能得林军师如此器重,我李靖要是不识好歹,那真的是死有余辜。”
“我愿入瓦岗为军师效力,但眼下身处长安之内,就连身边都遍布李唐暗探,如何脱身,还需你们操劳!”
“此事先生尽管放心!”林毅听到此话,顿时心中欢喜,军师交给他最重要的,甚至超过他接下来所有动作的事情,居然就这么简单的完成了。
“此次我会全力协助先生脱离长安,不仅如此,先生现在尚在马邑的其儿,军师也早就已经派人前去相请,估计此时应该已经抵达瓦岗。”
“等先生回到瓦岗之后,就能和妻儿团聚,再无任何后顾之忧!”
可是此话刚刚出口,林毅就瞬间意识到不对,立马拱手道:“先生,在下绝无任何威胁之意,更无以先生妻儿要挟先生之意,此举只是军师考虑到一旦先生离开长安,李渊会趁机对您的妻儿下手,预防不测罢了!”
李靖没想到林凡居然会如此心思细腻,要知道就算是自已当初逃离马邑的时候,也没有顾得上自已的妻儿,只能让自已的妻子红拂女见机行事。
可现在,林凡甚至帮自已弥补了这一份的缺憾,不管他有没有威胁自已的意思,这份情,他必须领。
而真正威胁的含义,在前两策的彰显下,已经不算是什么了。
李靖叹息道:“罢了,能被人算计到如此地步,我李靖已经算是得天独厚,至于些许手段,在这乱世争锋,没有这般的心性城府,他林凡也不能从一阶家奴出身,走到今日这般挥斥方遒间指点江山的位置。”
“先生大义!”林毅擦了擦自已额头上的冷汗:“待先生回到瓦岗,军师自然会给您接风洗尘,至于今日在下言语间有所冒犯之处,等我回瓦岗之时,必然设宴向先生赔罪!”
说罢,林毅起身,便朝着屋外走去。
而看着林毅离去的背影,李靖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
自已,真的要去瓦岗,成为朝廷口中的逆贼一员吗?
可不去,自已今年已经四十有六,不再是少年,在不能建功立业,今生这一身所学,还能有用武之地吗?
自已对大隋忠心不二,可却从始至终连隋帝的面都未见过一次,报国无门。
李唐,这个林凡曾经口中的天命所归之处,现在还会有自已的容身之地吗?
而林凡,自已从未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如此纯粹甚至超出自已的信任,仿佛林凡比自已都要了解自已有多大的本事。
这种信任,让他内心甚至生出了一种士为知已者死的冲动。
“或许,瓦岗,已经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毕竟能被如今的瓦岗军师看中,能被他如此信任,对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他而言,确实是泼天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