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林凡内心却是没有丝毫的波动。
或许是在李秀宁做出决断的时候,又或许是在当初他们月下彻底决断之时,他曾经以为自已对李秀宁那无比深沉的爱,却也在现实面前迎来了终结。
其实现在想想,他们之间所谓的感情,或许更多的是一种寄托。
你承诺过的月光,终究化为了流星消逝,而我只是在寂寞凋零时,替你多爱了一夜人间。
“翟公是担心我为情所困,耽误了大事吗?”
说罢,林凡自嘲的笑了笑,随即道:“放心,我与李秀宁之间早已做了了断,不会影响到什么的。”
翟让见林凡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也就不再客套,直接道:
“李渊特意命人将这个消息传来瓦岗,依我看,就是纯粹的想要恶心你,此等手段,真是令人不齿。”
说罢,翟让看向林凡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你之前说开春之后,我们的目标是河北窦建德,拿下河北之地,以河南,河北为基,图谋后续。”
“但是我们如何保证李唐,王世充,甚至是隋帝会任由我们在河北开战,要是他们率兵朝我瓦岗而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这件事,乃是他最近仔细思索之后最为不安的存在,毕竟大战一起,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双拳难敌四手,要是其余各方势力朝着瓦岗而来,那他们是决计挡不住的,尤其是施行改民制之后,他们瓦岗算是将世家豪强全部得罪死了。
一旦瓦岗最近做的所有事的具体消息被彻底传出去,那天下所有世家,所有豪强之辈,都会视他们瓦岗为浑水猛兽。
林凡起身,给翟让几人面前的茶杯中添了一些开水,解释道:“李渊虽然与我积怨颇深,但他们现在最主要的敌人不是我瓦岗,而是薛举。”
“此人于今年四月起兵,七月,薛举在兰州称帝,封妻子鞠氏为皇后,儿子薛仁杲为太子,自称西秦霸王!”
“之后派兵攻掠河池郡,被河池太守萧瑀击退,剑指长安,可如今长安被李唐占领,河池太守萧瑀乃是萧璟的兄长,眼下李元吉残杀萧璟之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你觉得萧瑀会与李唐善罢甘休吗?”
说罢,林凡起身,继续道:
“一旦河池郡归降西秦,哪怕只是两不相帮,那剩下的不论是唐弼还是李弘芝都不会是薛举的对手,尽收其众的话,薛举麾下将会拥有兵力不下二十万。”
“到那时,李渊处理薛举都来不及,哪有心思敢与我们开战,相反,他巴不得我们被其他人拖住脚步,给他腾出足够的时间稳定后方。”
按照历史记载,下月薛举会进犯扶风郡,然后薛举命人招降唐弼,至于李弘芝这个皇帝本就是傀儡,当即被唐弼斩杀,作为投靠薛举的投名状。
但是薛举却趁其不备,一战而下,尽收其精锐,致此,西秦势力大增,一跃成为给当时最顶尖的势力之一,也成为了李唐的心腹大患。
“既然军师心中有数,那是我瞎操心了,以后我还是做好改民制方面的事,至于其他的,就全交给你处置了。”
翟让看似感慨,但是这几句话才算是说出了他真正的意图。
林凡笑道:“承蒙翟公看中,我岂敢不竭尽全力。”
“改民制,乃是瓦岗所有新政的基础,更是重中之重,想要让百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那就不能任何的剥削存在。”
“世家也好,地方豪强也罢,只要是在我瓦岗治下,都必须无条件服从,他们所积累的财富,所占有的土地,全部拿出来,说句实在的,哪怕瓦岗所有子民什么都不做,仅靠他们的积蓄,也足以维持一两年的光景。”
“因此,土地收为公有,财产粮食按需分配,这才是我们划分民改的主要措施,从今以后,瓦岗境内再无世家豪强,只有瓦岗子民。”
“包括诸位,任何人都不能在私自侵占土地,这一点,还望翟公体谅。”
翟让闻言,站起身,沉声道:“这你放心,在负责民改之后,我就已经将之前名下所有的土地全部放弃,尽归于瓦岗名下。”
“军师能如此设身处地为瓦岗子民着想,如此胸襟,令我拜服。”
改民制的推行,不仅涉及到林凡谋划的未来,同时在于打造瓦岗内部的根基。
而只要将这里的基本盘打好,那将来不管是攻陷河北之地,还是其他地方,都按照这套体制照搬就好。
一将功成万骨枯,而新政的推行,需要的何止是万骨!
林凡当即拱手一拜:“翟公大义!”
“至于我,只是见过一些他人不曾见过的黑暗,经历过他人不曾经历过的光明,自然想着为后人撑起一面擎天之墙。”
“若是民政推行方面遇到阻碍,让魏征出手,他麾下的巡察司,也不是吃干饭的。”
说着,林凡将眼神看向翟摩侯:“暗卫这边也要关注,尤其是那些世家豪强,得注意他们的行动,必要时,可以采取雷霆手段。”
“乱世当用重典,切记,不可有妇人之仁!”
翟摩侯当即拱手:“诺!”
“翟公!”
林凡见翟摩侯做出回应之后,再次对着翟让说道:“不要只是我们自已闷起头来做事,像是处置这些世家豪强,可以光明正大的处理。”
“找出他们曾经犯过的罪,做过的孽,将之公之于众,引起百姓的愤慨,再不济,将他们的财富与私产大白于天下,自然会有无数百姓为之愤怒。”
“我是想要借助百姓之力,但也从不会低估人心之恶,有的时候,不仅是刀枪可以杀人,流言蜚语,万夫所指,更会让你坐立不安。”
“人心,也是可以杀人的!”
人性最大的恶,莫过于,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
财富分配的不公,以及对于美好的向往,有的时候往往会释放出人心最大的魔鬼。
而现在,利用好这些,林凡做起事来,却可以事半功倍。
听到林凡的话,翟让皱起了眉头,他也是从底层杀出来的,自然知道那些人的想法,有些迟疑道:
“如此一来,对于那些颇有善名的世家豪强而言,是不是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