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昭言辞犀利,毫无保留地将适才之事一五一十地禀报,刚直不阿。
身为君王身侧的执事之人,他于朝堂之上不偏不倚,不附任何一党,凡事皆唯君命是从,堪称君玖卿的另一双眼睛。
“是这样吗?”君王询问的目光落在下方为首的丞相一行人身上。
丞相瞥了眼成渊侯,回应了君王的疑问,“确有此事。”
原本他想规劝成渊侯回头以免动乱,顺便卖他一个人情,可却忽略了高台上君王的耳目——闫昭大监。
此人不慕权势,不贪金钱,不依附于任何一派,也不为任何势力拉拢收买,是个难以掌控的角色。
于是,他也只好实话实说。
到底是成渊侯急功近利,过早地暴露了自已的野心,谁都遮掩不了。
“哦,是吗,那不知诸位爱卿推举的人选是谁呢?”君玖卿的视线不经意地划过丞相和昌平侯,落在成渊侯的身上。
“成渊侯,你以为呢?”不等众人回答,他又接着开口,话语似是询问,语气却更具危险,似是逼迫。
成渊侯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状,一位大臣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启奏君上,老臣以为成渊侯德才兼备,有勇有谋,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德才兼备,有勇有谋……”君玖卿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似是一字一句地琢磨着,“还有人呢?”
“臣也以为成渊侯当立储君。”
“臣附议。”
“微臣附议。”
有了出头鸟,其他人也跟着站了出来,全都是支持成渊侯的党派。
见状,高坐宝座的君王微微点头,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似是对大臣们的表现颇为满意。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和道,“孤已知晓众爱卿所见。”
刚刚提议的大臣听到上方的君王这般言语,心中不禁为之一振,此刻,他们低垂的头恰好掩盖住了他们脸上欣喜的神色。
丞相和昌平侯相视一眼,颇为惊讶。
一旁的成渊侯则是面色凝重,忐忑不已,他既心怀期盼欣喜雀跃,又心生恐惧惴惴不安。
此刻,君王的一句话便能决定他的命运。
“成渊侯想坐孤王的位置么?”君玖卿轻飘飘地把话丢回给成渊侯,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臣不敢。”成渊侯看着高台上君王嘴角的笑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仿佛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盯上,脊背发凉,于是赶忙躬身以示敬意。
“是不敢,不是不想,对吗?”君玖卿一语戳破他的心思,言辞犀利。
下一刻,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凶猛之势直逼台下众臣,“看来是孤几日不在,尔等都变得胆大许多,倒是忘记当今的主子是谁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话一出,众臣瞬间卑躬屈膝,跪倒在地,“微臣不敢。”
“来人。”
君玖卿一声令下,殿外瞬间涌入一群带刀侍卫,将这个大殿围了起来。
他们个个身披铁甲,神情肃穆。
在这一瞬间,整个朝堂都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君王的下一道指令。
众人之中,最恐惧的还是成渊侯。
他不知道高台上的君王什么时候布置的这一切,竟让他没有半点察觉。
原本,他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逼宫。
如今看来,恐怕宫中埋伏之人已遭不测。
想到这里,他似是看清楚局面彻底心凉,满眼死寂,仿佛已经准备好接受自已的命运。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
这一次,是他心急冲动,败得彻底。
只是,令他琢磨不透的是,明明自已已经得了确切消息,说他旧疾复发,病重难返,命不久矣。
而今出现,他虽体虚气弱,却许久未见不适。
难不成,消息有误?
没等他细想下去,宣判的声音便清晰地回荡在大殿之内。
“成渊侯勾结朝臣,结党营私,散布谣言,意图篡位,其心险恶,罪不容诛,着押入大牢,择日斩首示众。”
“君上,您有什么证据说臣谋反,臣没有!”听到这话,成渊侯惊讶抬头,声嘶力竭地喊道。
君玖卿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证据?你以为自已做得天衣无缝吗?你与那帮乱臣贼子的书信往来,皆已被孤的人截获。还有,你安插在孤身边的细作,也已经全部招供。你们的所作所为,孤一清二楚。”
“你猜猜孤到这里这么大的阵仗,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见你安排在王宫的人?”
王座之上的男子轻轻勾起唇角,缓缓把话说完,杀人诛心般接道,“因为,他们已经全被拿下了。”
这话一出,成渊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君玖卿,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将成渊侯与其党羽带下去!”君玖卿大手一挥,冷声下达命令。
他口中成渊侯的党羽,正是刚刚站出来替其说话又推举其之人。
见矛头指向自已,那几个大臣连忙高声喊冤,挣扎反抗,不愿屈服。
这次君玖卿没再开口,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闫昭悄悄打量了一下君王的神情,手中的拂尘轻一挥舞。
很快,殿外便走进来一队身披金色战甲的侍卫,为首之人气宇轩昂,沉稳刚毅。
这是天盛国君主的专属护卫,直接听令于君王一人的金吾卫。
金吾卫首领霍长麟大步踏进殿内,穿越人群径直走到前方单膝跪地,沉声道,“君上,臣已从成渊侯府邸搜查出其勾结百官,结交党羽的证据,还有一些通敌的书信。”
此话一出,朝堂沸然。
“好啊,这成渊侯竟然还通敌!”
“是啊,谁能想到堂堂一国侯爷竟做出如此行径!”
即便是压低了声音,朝臣的议论声也依旧清晰入耳。
君玖卿似是早有预料,神情并未有太大变化,不见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