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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江苒柒发现自已已经身处青楼大厅的舞台之上。
她身上的衣服被人换成了轻盈的薄纱,半透半遮,欲遮还羞,让人浮想联翩。
她的脸上也覆着一层面纱,容颜半遮,给人无尽的遐想与神秘感。
台下聚集着一群男子,或老或少,却都挂着惊艳又兴奋的笑。
那一道道直白赤裸的目光让人只觉刺眼,荒诞至极。
若不是她现在身体无力,动弹不得,她真想把这些人的眼睛都剜了去!
正是这些人纵容着这样肮脏的交易存在。
“各位爷,大家也看到了,这是我们楼里新来的姑娘,身段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也是我们今晚的压轴。”
老鸨秋姨穿着一身红衣华服,满脸笑容地朝台下的人介绍着江苒柒,话语极其露骨。
“这姑娘还没开过苞,今晚可是初夜,所以,起拍价,五百两,大家请出价吧!”
她这一开口,很快便有人接上叫价。
“六百两!”
“七百两!”
“七百五十两!”
“八百两!”
“……”
“本老爷出一千两!”说这话的人是个中年男子,他顶着个发福的大肚子,一脸嚣张傲慢。
他是盛京城里出了名的玩得花,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府里已经接连被他玩死了五六个女子,却因他的身份无人告发。
他是吏部侍郎的亲堂哥,家里世代为官,根基深厚。
不管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都能被家里压下来。
况且,他堂弟吏部侍郎掌管盛京城朝廷官员的提名和考评,关系到官员自身的前程,别人巴结他还来不及,更别说会告发他的罪行了。
“郝老爷出一千两,还有没有人加价?”秋姨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这人也是她这里的熟客。
被称作“郝老爷”的中年男子听到秋姨的话,得意地昂起头,只等三声喊完抱得美人归。
在他眼里,还没有人敢不给他面子的。
即便要竞价,也得掂量掂量他堂弟吏部侍郎的分量。
“一千五百两!”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有人紧随其后出价。
他闻声望去,只见一旁坐着位玄色锦衣的少年郎,刚才的价格也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墨公子出一千五百两。”秋姨扬声复述了一遍,视线却落在郝老爷身上。
这位墨公子是盛京城中锦衣卫的首领,主掌刑狱和执法,寻常也难得见上一面,今日也不知何故出现在这里,还参与竞价。
传闻中这人不近女色,更瞧不上这风花雪月里的女子。
秋姨巴不得多一些人来竞价,这样她就能赚得更多了。
“两千两!”郝老爷注意到秋姨的眼神,不甘示弱地加价。
“三千两。”墨公子指尖轻抚刚得来的匕首,淡淡启唇。
“三千五百两!”郝老爷擦了擦额间的薄汗,硬着头皮喊下去。
不说他看着那人手中的匕首发怵,就单是这个价格就已经快要超过自已的预算了。
“五千两。”墨公子依旧风轻云淡,颇为轻松,只是那眼神染上了些许凉意。
不知是为这价格还是与之竞价的郝老爷。
听到他一下加了两千两,郝老爷纠结地皱眉,犹豫不决。
“五千两第一次!”秋姨复述,眼睛不停地瞥向郝老爷。
江苒柒顺着众人的视线寻到了众人口中的“墨公子”,她不经意地打量了他一番,正要收回目光时却对上了他的眼神。
一瞬间,一股冰冷的寒意自周身蔓延。
那是来自同类的目光,凉薄寡淡,藏着极致的冷酷与无情,像是一切都难以入眼的漠然。
这一刻,她觉得自已落在他手里还不如落在郝老爷手上,一个是清晰了然的世俗贪欲,一个是一眼望不见底的幽深可怖。
未知的恐惧往往来得更加深刻。
方宸墨看着台上女人清澈不屈的眼神,不自觉地轻勾了下唇角。
没想到,这女子还颇有些胆色,竟敢直视他的眼睛。
甚至还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像是将他看透了一般。
原本他只是被她眼里的倔强吸引,想看看她能有什么能耐,现下,更多的却是疑惑与探究。
“五千两第二次!”
郝老爷听着这个价格长叹了口气,似是已经放弃了竞拍。
秋姨也不再看他,将目光投向在场的其他人,“各位爷,还有想和我们姑娘共度良宵的可得尽快出手了,不然可就没机会了!”
“五千两第……”
“我出一万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秋姨和众人寻声望去,想要看看这么大手笔的人是谁。
只见一男子轻摇玉扇缓缓从二楼下来,他身着一袭月牙白的锦袍,袍身绣着清雅的白莲,腰间还悬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周身贵气缠绕,俨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江苒柒看清楚来人时,瞳孔不自觉地缩了缩。
竟然又是那位萧公子,萧惊陌。
至今为止,他们已经遇到过三次了。
而且好巧不巧,每一次都是她陷入窘境,一身狼狈的时候。
“一万五千两。”方宸墨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子,眼神颇为冷冽。
真是烦人,刚压下去一个,又来一个。
而且,眼前的人还是出了名的贵气,不好对付。
“两万两。”萧惊陌走近大厅看台,淡淡地瞥了眼方宸墨。
他的视线落在其腰间的玉牌上,轻转眸光。
一个锦衣卫,竟然还有这闲情来这里风花雪月,还是那位不近女色的主,可真是稀奇。
原本他只是见台上的美人身姿绰约,动了怜香惜玉之心,想救人于水火。
毕竟,他也知道这楼里的一些腌臜事,清楚里面的女子大多都不是自愿的。
只是,他力量有限,没法救得了所有的姑娘,也不愿惹祸上身。
然而,这女子却美得令人心动,和以往那些女子也不同。
她前所未有的冷静、淡定、坚强。
于是,他便下楼来参与了竞价。
当他对上台上女子的眼神时,只觉得十分眼熟。
不多时,他就认出了江苒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