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今喜平常在家里吃饭时,喜欢在餐桌上和余文明贝惠英说一说话,但是她怕许昀昉有“食不言”的习惯,就一直埋头吃饭,没怎么说话。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饭,余今喜刚刚把筷子放下,许昀昉就站起来,主动收起碗筷来。
余今喜赶忙站起身,去接他手里的碗:“我来吧。”
“不用。”他侧身绕开她,端着垒好的碗去厨房,放在水槽里,打开水龙头,就开始洗起碗来。
“哎呀,许老板你别动冷水啊,”余今喜挤到他身旁,啪地一下按停了水龙头,“你本来就发着烧,不能碰冷水。”
许昀昉低头看向她,哑着嗓子温声道:“没事,我很快就洗好了。”说罢他挤了一泵洗洁精,又打开了水龙头。
“不行!”余今喜又一掌把水龙头拍停了,看着他微微瞪圆了眼睛,道:“我来洗,你去休息。”
许昀昉举着沾了洗洁精的双手,并没有动作,“我来洗,洗洁精都挤了。”
“以后你洗,今天我洗。”余今喜脱口而出。
额,不对?这句话有歧义啊。
她愣了愣,干笑一声,忙解释道:“许老板,我是说,等你感冒好了,你才能洗碗。”
她也不等许昀昉应答,抬手将他掌心的洗洁精蹭到自已自已掌心,往他身边一挤,打开水龙头,就洗起碗来。
“好。”许昀昉盯着他的掌心,忽然启唇了,也不知道回答的是她的哪一句话。
余今喜抬头笑道,“许老板,你再去量一次体温,过一会儿就把退烧药吃了啊。”
“好。”
碗不多,余今喜动作利索,几分钟就洗完了。待一切收拾干净,她用纸巾擦干手上残留的水,收拾了垃圾,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半多了。
她答应贝惠英会八点半之前会到家,那她就跟许老板多待一会儿,八点的时候再走。
她偷偷乐了一下,在沙发上坐下,抱起窝在只枕头上的小欢,亲昵地蹭了蹭它的脸,“小欢,原来你在家里也这么懒呀,不爱动。”
小欢听不懂她说话,只是被她抱在怀里挣扎了下,也不动弹了。
“许老板,退烧药吃了吗?”余今喜看着许昀昉从卧室走了出来,关心地问他。
“吃了。”许昀昉脚步虚浮地走到了沙发的另一边,缓缓坐下了,无力地靠在了沙发背上。
“体温量了吗?”余今喜问。
他闭上眼睛,轻轻答道,“38.7。”他特地比刚刚少编了0.1度。
余今喜看着他虚弱地靠在沙发上,脸庞和嘴唇仍旧没什么的血色,心疼道:“头晕的话,去床上躺着呀。”
“就在这里。”说罢,他放平了只枕头,缓缓地在沙发上平躺下来了。
客厅里有她,他不想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她无奈地叹一口气,缓缓站起来身,妥协道:“我去你房间把被子拿来好不好?”
“好……”他张了张嘴,含糊应道,已经晕得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余今喜进到他房间里,打开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他摆在左边床头柜的上的警察小熊。
呜呜,原来他把小熊摆在这里了,原来每天晚上小熊都能陪他入眠。他每次看到这个小熊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已!
她心神荡漾地抱起了床上的灰色轻薄空调被,环在身前。
许老板的被子也好好闻哦,香香的,是柔顺剂吗?
她害羞地紧紧了环住被子的手臂,花痴地一边傻笑,一边关了灯,飘飘然往客厅去。
客厅里,许昀昉躺在沙发上,身体微微蜷曲,抿着嘴,双眼紧闭,睫毛低垂。冷色调的灯光洒在他的脸庞,一张脸显得越发苍白。
穿在他身上那件宽松白色棉T,松松垮垮,害他露出了的锁骨。
余今喜快步走过去,将臂弯里的被子小心翼翼地铺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盖好。
她在他身边轻轻坐下,侧头看向这个平时清冷却平和的男人,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凌乱的发。
呜呜,她好心疼许老板呀。
“嗡嗡。”
电话突然震动了。
她刹住已经伸出的手,掏出手机查看屏幕。
是高宸打来的微信电话。
她轻手轻脚站起身,跑到厨房里压着嗓子,接了电话,“喂?高宸哥?”
“喂?今喜啊,今天店里人多,我刚忙完。你见到许昀昉没有,他怎么样了?病得严不严重?”高宸在电话后边问道,语气里带了些担忧。
“放心吧,高宸哥。”她将声音压得更低些,“他刚刚吃了退烧药,现在睡下了。”
“谢谢你。”高宸真诚地道了一声谢,“他总是犟得和牛一样,不懂好好照顾自已,之前生病,拖好几天不吃药,这次辛苦你啦。”
“没事哒,高宸哥,我愿意照顾许老板。”余今喜真心地笑了笑。
电话那头的高宸也笑,“你还真是……”他实在找不出适当形容词来形容余今喜。
余今喜羞涩地嘿嘿笑了两声。
“好了好了,你陪你的许老板吧,我继续忙了,”他道。
“好嘞。”
她挂了电话,又悄然无声地回到了许昀昉身边。她沙发旁边缓缓蹲下,专注地看了许昀昉一会儿,没一会儿,蹲得脚酸了,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铺了地毯的地板上。
这可是她欣赏许老板的好时机。
夜色早已悄然降临,微风透过纱窗,轻轻吹拂进来。小区楼下的大马路上车水马龙,汽车川流不息,嘈杂而去,屋内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几道浅浅的呼吸声,分不清是许昀昉的还是小欢的。
她撑着脑袋,看着许昀昉因呼吸而一起一落的胸膛,困意渐渐涌上心头。
就眯一会儿。
她无声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将手搭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前倾,闭上了眼睛。
许昀昉不知何时睁开了沉重的眼睛,微微侧头望着她几乎靠在自已手臂旁的蓬松的发顶,虚虚动了动手指,没有动作。
前天看到了范必成拍的那张照片,心情突然很不好。回到家后,也懒得开热水器烧水,就着冷水就洗了,没想到生病了。其实发烧生病对他来说是常事,从前药量大的时候,经常发烧,所以早就习惯了。本想着这次捱一捱,就捱好了,没想到她来了……
她说是高宸告诉她地址的,刚刚高宸还给她打电话了,她和高宸是不是经常聊天?毕竟她还给高芮补课。
他们是不是已经很熟了?
应该比和自已更熟悉吧。
她总是甜甜地叫他“高宸哥”。
“今喜。”他眼神黯淡了下,忽然哑着嗓子开口,声音轻得像飘在空中的羽毛。
余今喜没有应答,应该是睡熟了。
“别叫我许老板了,行不行……?”他张了张嘴,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将声音又沉又涩。
“我不想听你这样叫我。”
许昀昉听见这句话不受控制地,直白地,从自已的嘴里说了出来。
他一定是烧过了,烧糊涂了。
屋中像深夜一样寂静,许昀昉屏住呼吸,心跳不已。
“嗯。”她乖巧地趴在沙发上,蓦地出声应了他,声音像含在嘴里一样,和呼吸粘连在一起,黏糊不清。
“昀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