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晚霞满天。
许昀昉头疼欲裂地缓缓睁开眼,眼前的天花板模糊一片。他无力地躺在卧室里,屋内只有窗帘缝里泄露出的一丝霞光,勉强映照出房间的轮廓。
他将身子蜷缩在薄被下,微微发抖,浑身发烫。喉咙干涩发疼,呼吸时带着灼热的刺痛感,鼻息间透出热意,汗浸湿了他的后背和脖颈。所有感官都被不适填满,一种无力感向他席卷而来。
朦胧间,只听到窗外隐约的蝉鸣声,那声音带着盛夏的喧嚣和炎热,而他只感到冷,像是置身在冰凉的水里。
房间安静得仿佛被时间遗忘了,寂静的房间中只有他的不轻不重的呼吸声。往常放在床边桌子上的水杯已经见底,他下意识偏头地看向摆放在衣柜旁的狗窝,小欢正在窝里睡得香甜。
算了,就这样烧死过去好了。
他用力按了按晕眩的头,重新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霞光消失了,房间全暗下了。
门铃声忽然混合着呼唤声断断续续地传来,许昀昉迷迷糊糊地皱了皱眉,只觉得这是自已发热时的幻觉。他试着动了动手臂,但沉重得像灌了铅一般使不上力气,于是他懒得睁眼,放任自已浸在昏沉的倦意中。
铃声停了一会儿,忽然又响起了,这一次他听得更清晰些。
“许老板。”
在做梦吗?是她吗?
许昀昉勉强撑起沉重的身体,艰难地坐起,脑袋里晕得像是有成千上万的声音在嗡嗡作响。他稳了稳身子,脚步虚浮地踏向门口,打开了门。
她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身影被楼道里昏黄的灯光拉得修长,似乎一直在等他。
“许老板。”那声音清脆而温柔地唤了他,带着点小心翼翼。
许昀昉的心跳突然慢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有些艰涩。
“你怎么……”他张了张嘴,却因为喉咙的干涩没有发出完整的声音。
“我有点担心你,所以找高宸哥要了你的地址,”她的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许昀昉静默片刻,叹了口气,往旁边让了让,“进来吧。”
余今喜乖巧地点头,拘束地随着他走进了门。
许昀昉把门关了,缓缓低下身子从鞋柜里拿出了双灰色的拖鞋。
“将就穿一下。”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又涩又沉。
“好。”她接下了那双对她来说大得出奇的灰色拖鞋,动作迅速地换上了。
许昀昉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着她换完鞋,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沙发,缓声道:“你自已玩会儿,电视可以看,WiFi密码是昀安的拼音加123456。”
他顿住,想了想自已空荡荡的冰箱,掏出自已手机,继续道:“要吃什么?拿我手机点。”
余今喜看向他苍白的面庞,摇摇头:“许老板,我不是来玩的。”
她微微蹙着眉,神情认真,“你是不是生病了?”
“感冒了。”他忽然觉得嗓子痒痒,想咳两声。
“头疼不疼?量了体温没有?是不是发烧了?”她担忧地发问了一长串,“吃药了没有。”
许昀昉静静地望着她,半晌摇了摇头。
“没量,药也…”他顿了顿,将视线移开,不与她对视,“没吃。”
“生病了怎么不吃药呢?”
余今喜叹一口气,朝他靠近了一步,“许老板,低下头。”
许昀昉退后一步,鬼使神差地听了她的话,微微将身子低了些。
突然,一双带着凉意的小手温柔地附上滚烫额头,惊得他差点打了个寒颤。
她很快将手拿开,放在自已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惊讶道:“这么烫呀!肯定发烧了。”
“许老板你快去躺着,”她轻轻推了推他的小臂,“体温计和药在哪里,我去给你拿。”
“没有体温计也没有药。”他犹豫了片刻,低声道。
“哎,真是的。生病了也不买药吃,明明发烧了也不量体温。”
“还有,我一进门,就觉得有些凉。”余今喜撇撇嘴,不满地指了指角落里还在呼呼往外冒冷气的立式空调,开启了自已的唠叨模式:“你都生病了,怎么还开着空调呢?许老板,你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已。”
许昀昉垂了眼睛,为自已稍稍辩解了一句:“卧室没开,我一直都在卧室里。”
余今喜哦一声,抬头问他:“头晕不晕?嗓子疼不疼?咳不咳嗽?”
许昀昉听话地颔首应答,哑着声音道:“头晕,嗓子也疼,有些咳。”
余今喜点一点头,推着他的小臂催促道:“好啦,我知道啦,你快去躺着吧。门不要关呀,等等给你送药,好吗?”
她的手指明明带着凉意,触碰到他肌肤上时,却让他整个人觉得感觉滚烫得灼热。
他肯定是烧坏了。
他恍惚地想着,轻轻地应下,“好。”
看着许老板听话地回到了房间,余今喜松一口气,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认真地挑起药品来。
她选了一家最近的药店,买了一些治感冒发热的常用药品,两盒退烧贴和一个电子温度计,仔细填写了许昀昉的家的地址,下了单。
过了二十几分钟,药品就送达了。
她从水壶里倒了凉白开,端着水杯,提着一袋子药品,敲了敲许昀昉卧室半敞的门。
“许老板,我进来了呀。”余今喜唤一声。
“进来吧。”许昀昉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她缓缓推开门,走到他床边。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只有客厅的灯光柔和地洒进来,将床上的人,隐隐约约照了个轮廓。
“许老板,吃药吧,里面有说明书,你看看该服用多少剂量。”余今喜没有开灯,动作利落地将药品和水放在床头柜上,十分有边界感地缓缓往门口走,“袋子里有体温计嗷,记得测一下体温,超过38度就吃退烧药呀。”
许昀昉慢吞吞坐起身,瞥一眼放在桌上的药品,看着她的身影一步一步退到门口,缓缓启唇,声音又沉又闷:“要走了吗?”
他伸手打开灯,房间瞬间亮若白昼。
余今喜眯了眯眼,待适应了光线后,将目光缓缓移到了靠在床头的男人身上。
他因为生病显得有些憔悴,平日寡淡清冷的面容此时带着病态的苍白。他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额头上因发热蒙着一层薄汗,洇湿了额前的碎发,看着有一丝颓败和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