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今喜发现她对许昀昉了解挺少的,和他认识这么久,只知道他的年龄和籍贯,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爱说话,也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自已的事情。
她在脑海里快速盘点着他的一切:他喜欢穿黑白灰颜这几个颜色的衣服,讲话的时候总带着冷静的分寸感,仿佛永远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对小猫小狗的脾性了如指掌,对客人的需求也是有求必应,可不爱与人主动多交流。他也总对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对她得寸进尺的小“越界”有时视若无睹,有时又有些纵容,却又总带着隐约有些疏离感。
哎,相处了一个多月,许老板依旧是个捉摸不透的男人。她都不知道许老板到底在想什么!她怎么去修复隔阂嘛!
余今喜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盯着美容间禁闭的大门,眉头紧蹙,手指不自觉地拧着衣角,心里不停地唉声叹气。
“今喜,你坐在这里干啥,被许昀昉赶出来?”高宸突然推门而入,笑着调侃道。
她一看是高宸,立刻有了倾诉的冲动,嘟囔道:“对,我被嫌弃了。”
“许昀昉嫌弃你?”高宸哂笑一声,走到她身边大咧咧地坐下,“怎么可能?”
余今喜耷拉着脑袋,他小声道:“是真的,高宸哥。就是……许老板前几天对我说了些难听的话,叫我以后别烦他。”
前几天?哦,估计是许昀昉抑郁症发作,口不择言,对她说了过分的话吧。这几天许昀昉状态不好,他怕他嘎了,每天都要去他家里瞅两眼半死不活的许昀昉心里才安心。
“高宸哥,你说许老板是真的烦我吗?”她惴惴不安地说道,又振作地自我安慰了一句:“我觉得他应该不是真的烦我。”
高宸语塞,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满面愁容,忍不住收起平日里玩笑的口吻,认真地说道:“他这是老毛病了,经常这样抽风。”顿了顿,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你别放在心上,他就那样,过阵子就好了。”
他当然不会和余今喜透露许昀昉的病情,那是许昀昉的伤疤,最想隐藏的伤疤。
他突然想起上大学的时候,自已从辅导员那里得知到他有心理疾病,怜悯心泛滥,满腔热血地去给予他关怀,却被他冷冰冰地一句“同情心别太泛滥了,多管闲事”给整破防的事情。
不过他高宸破防归破防,倒是也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前嫌地,死皮赖脸地,和他单方面地成为了好哥们。
想到自已以前在许昀昉那里吃过的闭门羹,他忽然对眼前的余今喜有些感同身受了。
也就是现在自已心理承受能力好,摸透了他的脾气,才受得了这尊大神。
他叹口气,拍一拍余今喜的肩膀,笑得恣意:“相信我,他烦我都不可能烦你,放心吧。”
"这样吧,我给你出气。"他突然扬了扬下巴,朝着美容间扯着嗓子嚎了一声,“许昀昉,出来下!我有话问你!”
高宸这一嗓子喊得气势十足,把余今喜吓了一跳。她连忙摆手示意他小声些,脸上带着几分窘迫:“高宸哥,你要干什么呀?”
“没事,我找他问话,教训他两句,给你出一口恶气,讨个公道。”高宸笑一脸坏笑,高宸故作大义凛然,张嘴还要喊。
余今喜一把拉住他,“不要你给我出气,我自已会说.....”
话还没说完,美容间的门突然被拉开了一条缝,许昀昉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冷冷地说道:“干什么?”
“我有话问你,”他扬唇笑了笑,朝余今喜眨了眨眼睛,他今天偏要这个许昀昉难堪一下,哈哈。
许昀昉默然,觉得他笑得一脸狡诈。
余今喜生怕这个不靠谱的高宸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她哎呀一声,推一把高宸,快步走到倚在门框边上许昀昉面前,直勾勾对上他的眼睛,”许老板,你今天还烦不烦我?“
就一句话的事,自已纠结半天,白白浪费了时间,她开口自已问了就行。
许昀昉没想到余今喜会直接问出这样的话来,一瞬间竟有些怔忡。自从那天情绪失控,拥抱了她,还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后,他便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只能一直刻意回避。
他很怕看到她厌恶他的表情,害怕她觉得自已是个阴晴不定的神经病,所以他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她的直率让他无所适从,胸口压抑着一股难捱的歉疚。
他低头看着她明亮而坚定的眼睛,那目光诚挚得仿佛能穿透他心里的暗影。
“抱歉。”许昀昉的声音很轻,略带沙哑,眼神有些闪烁,似乎不敢看她太久,“那天……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所以你烦不烦我?”余今喜觉得他没回答到点子上,所以不依不饶地轻声追问道。
“不烦。”他垂了眼帘,将目光不动声色的移到她蓬松的发顶,声音又低又沉。
在一旁站着看热闹的高宸,将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几圈,不合时宜地揶揄了一句,语气十分欠扁,“喂,许昀昉,那你烦不烦我啊?“
“有点自知之明。”许昀昉斜他一眼,懒得和他再说,转身就进了美容间。
高宸被怼得无话可说,不屑地切一声,瞪他的背影,咬牙切齿道:“看到没有?我说过他嫌我烦都不会嫌你烦。"
“看到啦。”她捧着脸,翘着嘴角,笑得像灿烂的小太阳花,“谢谢高宸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