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转眼之间已是两年之后。
在这漫长的七百多个昼夜中,聂怀夕早已融入了御医坊。
从刚开始的初来乍到和小心翼翼,到如今她已熟知医理、巧妙运用,还得多亏了中书令的提拔。
回首过去的两年,聂怀夕几乎没有一天清闲的时候。每到卯时,她便早早地起身,开始跟随几位老太医们学习药理知识。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可真是个聪明机灵的小鬼,一点就通啊~”江太医毫不掩饰的称赞着。
他们学识渊博,并且毫无保留地将自已毕生所学传授给聂怀夕。
而她也知道在这深宫之中,必须要有一技傍身,聂怀夕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每一位太医的巧点,不敢有丝毫地懈怠。
其他女子身上散发的都是胭脂水粉的香味,只有聂怀夕的身上与众不同,有一股子好像被药材腌入味的感觉。
期间,上官太尉和中书令大人会亲自来到御医坊探望聂怀夕。但他们每次都是远远地看上一眼,然后便匆匆离去,似乎并不想打扰她的学习。
太尉看到她如此成材,心中也不由得感慨万千:怀夕如此聪慧过人,陵游兄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还有一个人也时常出现在聂怀夕的身后——上官玄。
他则是凭借着出色能力,得到了君上的赏识,被破格从少府提拔为总都史。
当然,除了他自身的实力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那便是想要暗中保护聂怀夕。毕竟在这尔虞我诈的宫中,多一份保障总是好的。
对于现在的生活,聂怀夕也是乐在其中,她终于领悟到了爹爹所说的“医有金砖”的道理。
在御医坊里,她不仅成功让自已的天赋得到了开发,更是收获了几位如同亲祖父般的关爱。他们视她如已出,这让聂怀夕感到内心一阵温暖。
尽管在宫中收集了不少的小道消息,了解了各宫主子的习性,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总想要亲自去接近一番。
更重要的是,有一件事情始终让她耿耿于怀。那就是自从进宫以来,她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接近那位木雕君上。
每日里只能被困在这狭小的御医坊内,埋头苦学制药,这让一心想要杀他的聂怀夕感到十分苦恼。
每次只要闭上眼睛,她都会想起君上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不过她并未见过君上,他的脸也是依据自已遐想而来。
尽管被灭门那日,聂怀夕不曾亲眼看见家人死在自已眼前,但聂家被火焚烧一片狼藉的场面,她永远也忘不掉。
愤怒与仇恨交织在一起,让她紧紧地捏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只觉得心中那股怨气难以下咽。
这日,江太医因为闪了腰,没办法亲自给惠妃娘娘宫中送去滋补养宫的汤药。于是,他便把这个任务重担交到了聂怀夕的手上。
“总算是能在宫中走动走动了。”
聂怀夕心想:九都宫殿这么大,光是听听都让人感觉到累了,更别说要亲自去走一趟。而且几位太医年纪也都不小了,难免有个腰酸背痛的。
不过正好借此机会,看看那个诞下死胎的惠妃娘娘到底长的是何模样。
当她端着汤药前往惠妃娘娘的锦华宫,走到途中发现正有两名衣着像是侍卫的人一直围着一个宫女姐姐转悠着。
其中一个侍卫,嘴里还不停地调戏道:“小青姑娘,今天可真漂亮。”另一个更是贴在宫女姐姐的身后,贪婪地闻她的发丝,让人感觉油腻又反胃。
本来聂怀夕也不想多管闲事,想着先见惠妃娘娘要紧。
可那个挑逗宫女的侍卫身上突然有一道太阳折射出来的光,刚好从聂怀夕的脸上一闪而过。
聂怀夕心想:那是?金色的光,莫非是……
她想到那个人身上的光很有可能就是连心那块护身金牌折射出来的。
“好啊!难怪托太尉找你们找不到,原来真的借着连心升了官,在宫中当起了差。”聂怀夕心一横,端着汤药上前去制止他们。
“你们在做什么?”聂怀夕将宫女小青护在了身后,她仔细地望向侍卫脖子里的金牌,果然是连心的那块护身牌。
侍卫露出一副流氓之色,劝聂怀夕不要多管闲事。
聂怀夕则是冷“哼”一声,一巴掌甩在了那人的脸上,还有一个侍卫上前想抓住聂怀夕的胳膊,而后又被她反手一个巴掌,打的脸都肿了。
她转头对着小青,说道:“你就这么任由他们俩欺负?”
小青委屈巴巴地缩在身后,不敢多言,想必他们俩大有来头,背后的靠山一定是小青惹不起的那种。
侍卫见状冲上前把聂怀夕推倒在地,手上的汤药也随即摔碎,他恶狠狠地指着聂怀夕的鼻子,说道:“就这么丑的见不得人吗?还戴着面纱,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知死活的东西。”
只见聂怀夕面露凶光,捡起汤碗碎片,在他们的脸上各画了一个大叉叉。鲜血顺着他们的脸颊滴在了地上,他们捂住渗血的位置,痛苦不已。
“这碗汤药是御药坊送去给惠妃娘娘的补药,如今你二人打翻了娘娘的汤药,恐怕不久便要脑袋移家了。”
面对聂怀夕的威胁,他二人毫不畏惧地反驳道:“也不看看咱哥俩背后的靠山是谁,我倒要看看是我们哥俩先完蛋,还是你先脑袋搬家。”
小青拉了拉聂怀夕的衣角,示意她别再激怒他们俩,可聂怀夕铁了心要让他们死。
于是,她蹲下捡起碎片,头也不回的拉着小青赶往锦华宫。
小青的表情异常,她觉得聂怀夕与她同身为宫女,是怎么都斗不过那两个侍卫的,老想打退堂鼓。
聂怀夕看出了她的顾虑,便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姐姐莫怕,这两个侍卫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调戏你了,等会儿你只管把遭受的事情全部告知惠妃娘娘,我相信定能将他俩绳之以法。”
惠妃娘娘的传闻有不少,都说她恃宠而骄,但她身为主子总不能真的包庇这些个下三滥的东西吧?
她还是想赌一赌。
……
到了锦华宫。
惠妃娘娘正在闭目养神,身边的丫鬟前去通知,本以为聂怀夕是按吩咐送来滋补的汤药,没曾想她却两手空空的进来了。
聂怀夕带着小青二话不说,两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惠妃面前。
惠妃睁开眼睛,缓缓地开口说道:“过了食药的时辰也就罢了,你二人两手空空跪在本宫面前又是何意?”
宫中眼线颇多,聂怀夕倒不相信惠妃娘娘会没有一个帮着做事的眼替。
更何况她手里还有被撞翻的药碗碎片,并不是所谓的两手空空,所以聂怀夕断定惠妃一定早一步知道了她们跪下的目的。
“惠妃娘娘明鉴,奴婢是御药坊的医女,遵师傅的指示前来给娘娘送药,没想到途中却碰到了两个侍卫正在调戏这位宫女……”
见聂怀夕讲述完了全过程后,小青也随即讲述了一遍自已近日来所遭受的屈辱。
惠妃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们一眼,说道:“定是这贱婢在宫中私通侍卫,还有你!一个小小医女,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送药误了时辰,还敢求本宫降罪于那两名侍卫!”
爹爹常说宫中险恶,她以前一直不太理解。明明爹爹可以靠着医术平步青云,可他却宁愿隐藏于世,现在她懂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惠妃娘娘将所有的过错及罪名都强行戴在了聂怀夕和小青的头上,这就证明那两个侍卫身后的靠山一定是惠妃娘娘。
而传言是真的。
“来人啊!把她们俩拉出去,杖打五十。”惠妃娘娘命人将聂怀夕和小青押了出去。
听到这话的小青,立马泪湿了眼眶,早知道她宁可吞下那份罪,也不愿被人随便按个罪名就这么打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聂怀夕没想到惠妃娘娘在后宫的势力如此之大,那么咱们的君后到底在做些什么?
小青哭丧着脸,说道:“我早该告诉你,行不通的。在深宫之中,奴婢的命如蝼蚁。那两个侍卫是荣王爷提拔上来的,一直在为娘娘办事,你得罪他们,根本不会有好果子吃。”
正当她二人被押到慎行所时,君后正在花园赏花,她见小青哭哭啼啼地样子,便开口叫停了他们。
“站住,何事押这两个宫女?”
侍卫好像很高傲的样子,根本不把君后放在眼里,他冷冷地回答道:“回禀君后,这两个宫女,一个勾引宫中侍卫,一个打翻了惠妃娘娘的补药,惠妃娘娘让我等给她们俩一个教训。”
说完之后,他们便押着聂怀夕和小青往慎行所走。
君后身边的丫鬟紫珠,气得绕到了他们的身前伸出双臂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且又用一只手狠狠地朝着那个高傲的侍卫脸上打了过去。
“大胆狗奴才!见到君后娘娘,不但不行礼,还敢如此趾高气昂地转身就走,谁给你的权利?”
聂怀夕心里暗暗叫好,没想到这个宫女竟气势比君后足多了,她借机寻求君后的帮助。
君后眼神示意了紫珠后,紫珠便朝着他们说道:“她二人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可是……”
“这后宫乃是由中宫君后娘娘掌管,莫非有人想越俎代庖?”紫珠的话点到为止,侍卫也听出了她的意思,不敢再仗着惠妃娘娘由头放肆,只好放人。
“不敢!不敢!”
在听完她们所说的事情之后,君后立马下令让人把那两个淫贼抓了起来,并由交由聂怀夕处置。
“这湖面终究还是要起浪了。”君后自言自语地说道。
君后的娘家并不显贵,当年也只是如贵妃看着好,亲自所挑选的儿媳,她也从未想过自已有一天能当上一国之母。
跟惠妃娘娘的本家比起来,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可只要她还有君后这个头衔在,她绝不能让后宫有歪风邪气的存在。
在君后的帮助下,聂怀夕终于可以亲手惩治这两个罪人。
当年她在高阳山捡到了连心身上被撕破的衣服碎片,再联想到今日他二人调戏宫女小青,她恨不得将这两个人渣千刀万剐。
“按九都律法,淫祸婢女,处以斩刑。”聂怀夕可不会让他们这么简单就死掉。
那两个侍卫嘴还挺硬地“呸”了一声,迎来的却是聂怀夕刚刚烧红的烙铁。
“啊~~”惨叫声响彻慎行所。
聂怀夕掏出自制的药洒在了他二人的脸上,不一会儿便渗进皮肤里,溃烂发臭。
他们痛不欲生,连连想着要去死。
她在他们身边绕了一圈又一圈,只要见到他们闭上眼睛,她就命人拿出混了精盐的水泼在他们身上。
“你这个贱人!”
听到他们骂得越凶,聂怀夕就越开心,因为他们感受到自已的生命离死亡越来越近了。
她上前一步,抓住了其中一个侍卫的衣领,说道:“现在给你们两个机会。一、容我慢慢折磨你们致死;二、告诉我当年被你们在高阳山上抓走的姑娘,到底在哪里?我再考虑要不要让你们……”
侍卫听到第二个机会时,立马懂了!面前的聂怀夕就是当年逃跑的那个死丫头。他深知就算是告诉她,聂怀夕也不会放过他们。
毕竟当年他们也是随便就拿了那个女孩充当成了聂家余孽去邀功请赏,才坐到了如今的位子。
更何况面前的聂怀夕,极有可能就是聂家的余孽!侍卫想到这里,反正都是要死,倒不如痛快些。
他立即嘲讽道:“那姑娘的皮肤可真滑嫩,只不过身子实在弱不禁风,只是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口吐白沫,啧啧啧!好一个病美人。”
聂怀夕顿时怒火中烧,她明白侍卫是想要求死,也大概猜到连心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越是刺激她,她就越是不能让他们这么痛快。她要把连心所受的委屈和痛苦,千倍万倍的还给他们。
“口吐白沫,你和你的兄弟很向往对吧!”聂怀夕咬紧牙关,从怀中掏出了一瓶五毒散,硬掰开了他们嘴倒了进去。
等他们身体里的器官被五毒散的毒性给腐蚀之后,果然二人口吐白沫,腹痛难忍。
其中一个侍卫疼的受不了,想要咬舌自尽,可聂怀夕眼疾手快将医治用的帕子塞进了他们的嘴里。
随即,她拿起一根烙铁炉旁的长枪,一枪一枪地刺进他们二人的身体里,从上到下……
一直刺到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地方。